漢文帝啟用儒生賈誼,開闊游學之路。漢景帝以儒生為博士顧問,重用儒生胡毋生和董仲舒。 到漢武帝時,儒學終于推開柴扉,再次頭面光鮮地走入世人眼中。雖需面對信奉黃老之術的竇太后的重重阻撓,但武帝十分欣賞董仲舒的“天人三策”,征公孫弘 為博士,任用俱好儒術的竇嬰、田蚡分別為朝廷中最重要的丞相、太尉,并且束帛加璧、安車駟馬迎儒學大師申培公入朝。建元五年,漢武帝下令置“五經”博士, 至此儒學成為官學,享受到前所未有的一家獨尊的殊榮。 《漢書·儒林傳》全面記述了儒家再次復興的盛況: “漢興, 言《易》自淄川田生;言《書》自濟南伏生;言《詩》,于魯則申培公,于齊則轅固生,燕則韓太傅;言《禮》,則魯高堂生;言《春秋》,于齊則胡毋生,于趙則 董仲舒。及竇太后崩,武安君田蚡為丞相,黜黃老、刑名百家之言,延文學儒者以百數,而公孫弘以治《春秋》為丞相,封侯,天下學士靡然鄉風矣。” “自武帝立'五經’博士,開弟子員,設科射策,勸以官祿,訖于元始,百有余年,傳業者浸盛,支葉蕃滋,一經說至百余萬言,大師眾至千余人,蓋祿利之路然 也。初,《書》唯有歐陽,《禮》后,《易》楊,《春秋》公羊而已。至孝宣世,復立《大小夏侯尚書》,《大小戴禮》,《施》、《孟》、《梁丘易》,《谷梁春 秋》。至元帝世,復立《京氏易》,平帝時,又立《左氏春秋》、《毛詩》、逸《禮》、古文《尚書》,所以罔羅遺失,兼而存之,是在其中矣。” 儒學的大昌明帶來了儒學的大發展。到漢宣帝時,儒家經典成為士人的法定學習教本,讀“五經”不僅成為社會風尚,而且也是謀取功名的手段。漢博士夏侯勝就說:“士病不明經術,經術茍明,其取青紫如俯拾地芥耳。”(《漢書·夏侯勝傳》) 作為儒學大師的戴德、戴圣生存于這樣的時代,無疑是如魚得水。 第三節人文主義者莫爾在他的《烏托邦》一書中,企盼人類應該實現有文化意義的富足。在他看來,貧困往往導致猥瑣、卑鄙和粗糙。所以,喜歡喝白開水的烏托邦人,“通常在水里加上煮過的蜂蜜或當地盛產的甘草”。 其實,一個沒有文化與教養做鋪襯的富裕社會,往往比一個大規模經濟衰退造成的蕭條世界更讓人感到恐怖。荷爾德林就說,“人,要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上”,而不是“人,要腰纏萬貫地生活在大地上”。 這也許就是儒家重禮,并將之作為重要學問的原因。 漢初禮學方面的經典為三部:《儀禮》、《周禮》和《逸禮》。 《周禮》又稱《周官》,專講官制和政治制度。 《儀禮》則記述有關冠、婚、喪、祭、鄉、射、朝、聘等禮儀制度。這其中,《周禮》和《逸禮》屬于古文經學,在今文經學大行其道的西漢前期,這兩部經典一直被棄于民間,而只有作為今文經學的《儀禮》被立于學官。 如何使先秦的儒家經典文獻《周禮》和《逸禮》得以流傳?如何廓清時人據殘缺不全的典籍、支離破碎的口授,加上自己的主觀臆測形成的今文經《儀禮》? 這是戴德、戴圣認真考慮,并為之努力的方向。 他們根據手中的先秦典籍,分別為《禮》作記,不僅將先秦儒家有關各種禮儀制度的論著選集在一起,而且其中既有禮儀制度的記述,又有關于禮的理論及其倫理道德、學術思想的論述,形成了《大戴禮記》、《小戴禮記》。 自然,與“五經”中的《春秋》有屬今文經學的公羊和古文經學的谷梁之爭一樣,戴氏叔侄的《禮記》自然與在官學盛行的今文經學《儀禮》形成了學術上的對峙與抗衡。 第四節想想真是有趣,儒學在漢初第一次打動統治者的心,并使之逐漸產生濃厚興趣,不是儒學博大而系統的學說思想本身,而是一次表演——叔孫通執導的一場禮儀。 這似乎也決定了它雖然作為儒學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但卻與其他四經《詩》、《書》、《易》、《春秋》不能等同發展的尷尬遭遇。 從春秋時齊國的晏嬰,到戰國時的墨子、莊子、韓非,儒家被這些人詬病最多的,就是《禮經》不勝其煩的繁文縟節。正如《漢書·藝文志》所言:“禮經三百, 威儀三千。”《禮經》的內容,更多是在言明各種具體制度、法式、規矩,或各種禮儀的具體規定和必須遵從的事項,而缺少宏大道理的闡述,缺少微言大義,故而 使所學者感覺刻板、機械、煩瑣,少有義理發揮的余地。 尷尬便在所難免。在對經學闡釋的章句之學大盛的漢代,唯獨《禮經》沒有自己的傳和章句等解經之作就是明證。 所以,在儒家經典迎來全面回歸的漢武帝建元元年之后,“禮學”不管是統治者的重視程度,還是儒生的學習廣度,都遠遠不如其他經典。在政治地位上、傳授規模上、接受人群上,都遠遜于其他諸經,屬于儒學中的冷門科目。 如此看來,戴德、戴圣的“扁舟野渡”式的冷學獨傳,其學術意義就更加非凡。 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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