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肝臟的中醫生理病理特點 肝為厥陰風木之臟,功能主疏泄,性喜條達、惡抑郁,其氣主升,以氣為本。肝藏血,以血為用,因此具有“ 體陰而用陽” 的特點,集氣血于一臟。肝具有“ 主升、主動” 的生理特點,肝的正常疏泄功能,可調暢氣機,氣血和平,舒暢心情;亦可協調中焦脾胃氣機之升降,故有“ 土得木而達” 之說;又可協助人體運行血液,使之暢達而避免瘀滯;且可通利三焦,疏通水道等等。正如周學海在《讀醫隨筆》云:“ 故凡臟腑十二經之氣化,皆必借肝膽之氣化鼓舞之,始能條暢而不病。” 王冰注釋說:“ 肝藏血,心行之,人動則血運于諸經,人靜則血歸于肝臟。” 人體各部分的生理活動,皆與肝有密切的關系。肝臟體用受損,對其它臟腑與疾病有著重要影響。古人云“ 肝為萬病之賊。’’肝氣虧虛,肝陰津不足,肝陽上亢,肝火上炎廣泛的影響著臟腑組織氣血津液運行。 二、高血壓的中醫理論認識 1.高血壓的病機特點 高血壓歸屬于“ 眩暈” 、“ 頭痛” 、“ 肝風’ ’ 、“ 中風” 等病證。《血論證》:“ 以肝屬木,木氣沖和調達,不致遏郁,則血脈通暢。” 故年輕之人多氣血沖和,血壓則正常。若不利因素如環境、情緒、飲食偏好等影響機體運行,造成氣機不暢,氣血陰陽失調,臟腑功能紊亂而出現血壓升高。此時于下出現肝腎不足,于上而見風陽上擾清竅,于中則現痰濕蘊結,上實下虛,終致痰瘀互結,臟腑經絡受損。因此高血壓病是一個涉及多個臟腑的疾病,但主要與肝臟相關。《黃帝內經》“ 諸風掉眩,皆屬于肝"提示肝在高血壓病病機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 臟腑的陰陽失調、氣血紊亂是高血壓病的發生的重要因素,高血壓的病機無論不論怎樣變化,都離不開肝。只要抓住高血壓病中肝的病理變化規律,就抓住了高血壓病的病機關鍵和病理變化。陰陽失調主要是肝腎陰虛,肝陽上亢、下虛上實,虛實夾雜,合而為患,發為高血壓病。肝的生理特性為喜條達而惡抑郁,如情志失調,尤其是暴怒,肝氣郁結不能消散,肝氣橫逆犯中焦脾胃,脾失健運,則會聚濕化痰,流于血脈則成痰瘀互結而見頭暈、頭如裹、胸悶、心悸、頭痛、食少、泛惡、舌質暗紅苔膩、脈澀或滑等;肝郁脾虛則氣血化生無源,疾病日久則會出現氣血虧虛而見頭暈、倦怠乏力、胸脅脹痛、心悸失眠、月經不調、舌質淡紅、苔薄、脈弦細等;若肝郁日久則可化火,即所謂“ 氣有余便是火” ,火具有“ 炎上"的生理特點,肝火上炎則頭痛、頭脹、面紅目赤、口干口苦、便干、舌質紅苔黃、脈弦或弦數等;肝藏血,肝火旺盛,耗血動血,灼血傷絡,則血瘀血熱,而見頭暈、頭痛如刺、心悸、胸痛、舌質暗紅有瘀斑、舌脈絡迂曲等,誠如《仁齋直指方》中云:“ 瘀滯不化,皆能眩暈。"火盛灼傷肝陰,陰不涵陽,肝體和肝用不能相協調則肝陽上亢;又因“ 乙癸同源” ,肝陰虛久累及腎陰,腎陰虧虛,水不涵木,肝腎陰虛,陰虛陽亢則眩暈、耳嗚、腰膝酸軟、五心煩熱:盜汗、心悸失眠、舌質紅少苔、脈弦細數;肝陽亢而無制則化火動風,上擾頭目,甚則夾瘀夾痰,竄阻于腦脈,清竅失養則發眩暈或中風,可見頭暈欲仆、肢體麻木或不遂、舌質暗紅、少苔、脈弦等;陰陽互根,日久陰損及陽,而形成陰陽兩虛,癥見眩暈、腰膝酸軟、畏寒肢冷、耳鳴、舌質淡、脈沉細等。 2.高血壓的中醫辨證治療 2.1疏肝解郁法 《素問· 至真要大論篇》云:“ 諸風掉眩,皆屬于肝",說明了肝在高血壓發病中所起的主要作用。肝為厥陰風木之臟,功司疏泄、暢情志、調氣機,而性喜條達。故氣機升降出入運動與肝密切相關。如《類證治裁》:“ 凡上升之氣,自肝而出” ,周學海言:“ 凡臟腑十二經之氣化,皆必藉肝膽之氣以鼓舞之,始能調暢而不病。’’說明氣機的正常運行必須依賴肝的疏泄條達作用。若肝臟與他臟升降相宜,則肝陽潛藏,肝風寧謐,氣血暢和。若七情郁結,肝失條達,或陰血暗耗,或生化之源不足,肝體失養,皆可致氣機郁阻,氣郁血逆則血壓上升。《素問· 標本病傳論篇》又云:“ 肝病頭目眩脅支滿” ,闡述了肝氣郁結可致眩暈的病機及臨床癥狀。臨床表現頭痛眩暈,心煩易怒,兩脅脹痛,噯氣頻頻,善太息,頭痛,兩脅脹痛等癥。“ 立法處方宗《內經》“ 木郁達之’’的治則,在臨床上采用疏肝解郁法治療,使“ 郁者疏之,結者散之” ,常選用逍遙散加減,常用藥物如醋柴胡、郁金、當歸、白芍、云茯苓、炒白術、鉤藤、旋覆花、代赭石、生牡蠣、薄荷等。本方以柴胡、郁金疏肝行氣解郁,當歸、白芍養血柔肝,茯苓、白術健脾祛濕,使運化有權,氣化有源,旋覆花、赭石、生牡蠣重鎮降逆,熱重者可酌加黃芩泄熱,脅痛明顯者可加川楝子、延胡索行氣止痛等。 病案:李某,女,43歲,1992年5月14日就診。主訴:頭痛頭暈2年,加重5天。現病史:患者2年前出現頭痛頭暈,失眠多夢,煩躁易怒,勞累及情志刺激后頭痛頭暈加重,伴胸悶、腹脹、噯氣。平時血壓一般在18.7/12.0 KPa左右,間斷服用復方羅布麻、復方降壓片等藥物,5天前因生氣而致病情加重。舌尖紅,苔薄黃,脈弦。血壓:20.0/13.3kPa。診斷:頭痛(高血壓病)。辨證:肝氣郁滯,肝陽上亢。治法:疏肝理氣,平肝潛陽。處方:用逍遙散加味。藥物:醋柴胡12克,梔子12克,牡丹皮12克,佛手10克,鉤藤30克,菊花10克,炒酸棗仁30克,黃芩10克,水煎服。 5月22日二診:服上方6劑,頭痛頭暈明顯減輕,睡眠好轉,仍感胸悶、腹脹、噯氣,舌淡紅苔薄白,脈弦,血壓17.3/12.0KPa。以上方加枳殼10克、砂仁6克,水煎服。5月29日三診:服上方6劑,諸癥均減,感口渴,大便偏干,舌脈同前,血壓17.3/11.3kPa。上方加麥冬15克、生地黃20克,繼服6劑。 按:本例病人血壓平時偏高,因情志刺激而致病情加重,進而出現頭痛頭暈、煩躁易怒、失眠多夢、脈弦等肝陽上亢和胸悶、腹脹、暖氣等肝氣郁滯犯胃的表現,故在治療上不能只著眼于“ 肝陽上亢"而忽略了“ 肝氣郁滯” ,否則不會取得好的治療效果。逍遙散加味治療以“ 疏肝氣、清肝熱、平肝陽” ,是治療該類病人的常用方藥。 2.2清肝瀉熱法 在高血壓病諸種因素中,火熱邪氣占據一定比例。火為陽邪,具有炎上特性。火邪為病有內外之分,屬外感者,多直接感受溫熱之邪所致;屬內生者,主要是臟腑陰陽偏盛偏衰而為病。火熱之邪侵襲人體,往往燔灼肝經。肝火上炎多因肝郁氣滯,氣郁化火,循肝經分布,肝火上沖,上達頭、目、耳、脅等部位,或因暴怒傷肝,肝氣暴張,引發肝火上升;或因情志所傷,五志過極化火,心火亢盛,引動肝火,表現出實火熾盛的癥狀。如朱丹溪所說“ 氣有余便是火"。臨床上除了血壓值增高外,可見頭眩、頭痛如裂,面紅目赤,急躁易怒,口干口苦,心煩失眠,耳暴鳴或暴聾,小便黃赤,大便秘結,舌紅苔黃,脈弦數有力等表現。 以清肝泄熱為基本治法,佐以潛陽熄風,方選龍膽瀉肝湯合羚角鉤藤湯加減。方藥:龍膽草、杭菊花、夏枯草、草決明予、鉤藤、代赭石、生地黃、龜板、炙鱉甲、玄參、郁金、白芍、川楝子、懷牛膝、天麻等。盡管有些高血壓患者平素已有肝腎不足證候,但此時肝郁已化火,若抱守“ 滋水涵木、養陰平肝’’之論,則遣方用藥過于柔靜,此時只有大膽清肝瀉火,血壓方可回降,爾后再行滋腎涼肝方可獲全功。 病案:劉某,女,53歲,2009年2月初診。頭痛3年,全頭脹痛,牽及眼眶、頭皮,陣發性加重,伴面紅目赤,心煩易怒,口苦咽干,便秘溲黃,舌紅苔黃,脈弦數。發現血壓高4年,服依蘇、伲福達等,血壓不穩定。測血壓22.66/13.33kPa,辨證屬肝經郁火,肝火上炎,治以清肝瀉火法,方用龍膽瀉肝湯合羚角鉤藤湯加減治療,藥用:龍膽草9克,夏枯草15克,梔子10克,黃芩10克,柴胡10克,鉤藤20克(后入),石決明30克,菊花10克,生地黃30克,當歸15克,白芷10克,甘草6克。水煎服,11劑。藥后二診,頭痛減輕,口苦不顯,大便不干,小便仍略黃,血壓21.33/13.33kPa,仍時感心煩,舌紅苔薄黃,脈弦。上方加蓮子芯9克進一步清熱除煩,夏枯草加量至30克增強清肝降壓之效,繼服6劑。三診諸癥明顯好轉,頭痛基本消失,心煩減輕,二便正常,舌紅苔薄黃,脈弦。測血壓20/10.66kPa,上方去白芷10克,繼服6劑后癥狀消失,測血壓17.33/10.66kPa。 按:對高血壓病的治療,臨床上有育陰潛陽,育陰助陽以及活血化瘀等法。在臨床實踐中,本病的病機雖以肝陽上亢為主,但不少患者表現為肝經濕( 實)熱為主證,對于這類病人,以龍膽瀉肝湯和羚角鉤藤湯治療,方藥切中病機。該例患者既往有高血壓病病史4年余,一直出現全頭痛,牽引眼眶痛,結合其它伴發癥狀,辨證為肝火旺盛,肝陽上亢證,治療上應以清瀉肝經實熱為主,且此例患者尚有眼眶疼痛,中醫理論認為眼眶為陽明經所主,故方中加入歸陽明經藥物白芷。收效顯著。 2.3平肝潛陽法 肝藏血,腎藏精,肝腎相濟,精血互生,故有“ 肝腎同源"之說。若肝腎陰虛,水不涵木,則肝陽上擾,血壓升高。此多為高血壓的慢性過程,血壓的特點是居高不下。臨床表現心煩少寐,面紅潮熱,頭暈耳鳴,口干,腰膝酸軟,健忘,舌紅少津,脈弦細。心煩少寐,舌紅少津是辨證的眼目。治宜高者抑之,《臨癥指南醫案》云:“ 凡肝陽有余,必須介類以潛之,柔靜以攝之,味取酸收,或佐咸降,務清其營絡之熱,則升者伏矣。" 平肝潛陽為法,方以天麻鉤藤飲加減,藥用:生石決明、生牡蠣、靈磁石、鉤藤、地龍、白蒺藜、白芍、生地、牛膝、苦丁茶。口渴明顯加玄參、知母:失眠加炒棗仁、柏子仁。 病案:患者張某,54歲。初診2008年9月19日。患者自訴素有頭痛眩暈10年之久,近1周加重,頭暈脹痛,心煩易怒,拇指常感麻木,偶有失眠,每逢心情激動,則舌強言蹇。查體:血壓34.7/16.7kPa,心界向左擴大,舌邊尖紅、少苔,脈關弦尺弱。證屬肝腎陰虧,風陽上沖,有中風先兆之危象,況患眩暈多年,證候危象初露,防中風之變,治宜平肝潛陽,佐以滋水熄風,以天麻鉤藤飲加味,藥用天麻、鉤藤、白芍、川牛膝各15克,生石決明、玄參各20克,生代赭石30克,丹皮、山梔各8克,龜版20克,生杜仲10克,水煎服,10劑。再診(9月29日):諸癥顯著減輕,暈眩,煩躁易怒悉除,測血壓:23.6/12.7kPa,,故于前方加草決明15克,地龍、全蝎各克 g,10劑。3診(10月10日)服10劑后諸癥悉除,血壓降至正常范圍。 按:本病屬高血壓病三級(高危),屬中醫頭痛,眩暈,中風先兆證范籌。據證析因屬腎陰虧損,肝陽上亢,肝風內動,清空受擾而發病。病情危急,故當急則治標,用生代赭石、生石決明、天麻、鉤藤鎮逆平肝,山梔、丹皮清肝涼血,川牛膝引血下行,以潛鎮風陽,涼血熄風,救急防變,用龜版、玄參、白芍滋腎柔肝以治其本,輔以杜仲、草決明、地龍、全蝎增其補腎、熄風之功:取得了滿意的療效。 2.4養陰柔肝法 高血壓病遷延日久,可出現陰虛陽亢的表現,這在某種程度上確實反映了高血壓的病理基礎。肝為風木之臟,體陰而用陽,若營血虧少,肝陰不足,木少滋榮,陰不潛陽,故肝陽上亢。是故張景岳說:“ 此等證候原非外感風邪,總由內傷血氣也。"陰虛陽亢而無制,還可引動肝風。《素問· 病機十九條》有“ 諸風掉眩,皆屬于肝"“ 諸暴強直,皆屬于肝’’的論述。說明眩暈,欲仆,震動,掉搖的癥狀多與肝有關。現代研究認為血壓的產生與心臟對血液的推動及血管的彈性有關。中醫認為“ 肝藏血” 。如肝血不足則陰不制陽,虛陽上浮,“ 罷極之本” 功能失用而不耐煩勞;陰虛而風動,則出現手足麻木、抽動、眩暈;陰虛陽亢,心火上炎而出現失眠、心煩的癥狀。 滋陰養肝柔肝始為治本之法,在臨床上可采用養肝熄風的大定風珠和滋陰清熱的滋水清肝飲。對內風之證宜多用血肉有情之品,如當歸、熟地黃、阿膠、龜板、鱉甲等。對陰虛陽亢者宜加重清熱安神之藥的選用。 病案:張某,男42歲。1964年8月。初診:據云平素身體尚可,近來因工作繁重,晝夜書寫、審閱文件持續一周之久,未得休息。當工作完成之后,即感頭暈、目花、耳鳴,徹夜失眠,心煩食少。經檢查,發現電壓上壓至25.33/16kPa。中醫辨證:傳統醫學所謂之肝臟,具貯藏血液、調節血量之功能。當在較長時間思維、精力、視覺等官能高度集中應用于某一事物之上,由此耗散肝經氣血。內經云:“ 肝受血而能視"又云“ 久視傷血” 。肝臟體陰而用陽,當肝血耗散,肝氣失濡,致虛風上逆作眩,遂成“ 血虛生風” 診脈細弦而數,舌質紅,苔薄黃。治則本“ 急者緩之’’之意,治以滋血柔肝為主,佐以安鎮熄風。處方:當歸12克、炒白芍12克、茯神15克、大寸冬9克、明天麻9克、石決明12克、炒黑豆15克、蓮子15克、黑芝麻12克、凈竹茹6克、云母石12克,上方濃煎,溫服二劑,并配合西藥降壓、鎮靜等藥治療。三日后復診,血壓下降至130/90毫米汞柱。患者已能起床活動,頭暈、心煩、思飲、便干諸癥消除,食眠恢復正常。脈現和緩,舌質紅,苔薄有津。此屬肝血得養,虛風平定,病勢向愈。續用滋陰降火丸調理鞏固。服法:滋陰降火丸七丸,每日一丸,空腹以溫開水送服,連服一周,病痊愈。 按:本例肝血耗散,陰血不足則肝氣失濡,致使虛風上逆,上干擾清竅,而發眩暈。對證投以養血、柔盱、安神、熄風之品,井同西藥配合,獲效甚捷。 2.5滋水涵木法 肝為風木之臟,體陰而用陽,肝陰不足,陰不潛陽,或腎水不足,水不涵木而致風陽上擾多是屬虛。故張景岳說:“ 此等證候原非外感風邪,總由內傷血氣也。” 陰虛陽亢緣由陰虧于下,陽亢于上,亢而無制。精血虧少,水不涵木,木少滋榮,故肝陽上亢。另患者肝郁日久化火,即所謂“ 氣有余便是火",火盛灼傷肝陰,陰不涵陽,則肝陽上亢“ 乙癸同源” ,肝陰虛久累及腎陰,腎陰虧虛,水不涵木,肝腎陰虛,陰虛陽亢則眩暈、耳鳴、腰膝酸軟、五心煩熱、盜汗、心悸失眠、舌質紅少苔、脈弦細數;肝陽亢而無制則化火動風,上擾頭目,甚則夾瘀夾痰,竄阻于腦脈,清竅失養則發眩暈或中風,可見頭暈欲仆、肢體麻木或不遂、舌質暗紅、少苔、脈弦等。 治療上應取滋養 腎陰來帶到養肝陰的目的,即“ 滋水涵木” 之法,又稱為滋腎養肝法或滋補肝腎法。方為杞菊地黃湯加味,常用的藥物有地黃、鹿角膠、龜板、山茱萸、阿膠、芝麻、大麻仁、枸杞、杭菊花、丹皮等。 病案:武某,男,69歲,2009年3月9日初診。主訴為頭暈頭痛加重1日。患者平素頭暈頭痛,耳鳴目眩,昨晚無明顯誘因突然頭痛頭暈加重,伴視物不清,心悸氣短,腰膝酸軟。查其舌微紅,脈弦細,血壓20.8/13.7kPa。辨證系肝腎虛虧,水火不濟之證,根據其證應治以育陰潛陽,柔肝益腎,方用杞菊地黃湯加味:枸杞子10克,菊花10克,生地15克,山茱萸10克,山藥15克,茯苓10克,澤瀉10克,丹皮10克,杜仲10克,知母10克,黃柏10克,麥冬15克,石斛10克,牡蠣30克,酸棗仁15克,甘草4克。5劑,水煎服。復診時諸癥均減輕,效不更方,原方繼服5劑,血壓降為17.6/11.7kPa,病告痊愈。 按:此患者是由于肝腎陰虛,陰虛則陽亢,出現“ 水虧火旺"之相,而產生頭暈頭痛,視物模糊,心悸氣短,腰膝酸軟,舌質紅,脈弦細諸證。故用杞菊地黃丸加味,以育陰潛陽,柔肝益腎。下元既虧,陰陽失衡,水火難濟。徒爾安鎮何益《內經》云:“ 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方投杞子、地黃、酸棗、杜仲等配有情血肉之品,氣味俱厚,久服乙癸得養,精液得滋,神形乃復。 2.6溫補肝腎法 肝主藏血,體陰而用陽。腎主藏精,為陰陽之本。肝之與腎,乃母子相生,乙癸同源。肝腎交融,使陰陽升降有序,氣血調達,血壓得以維持正常,故可認為肝腎為全身陰陽氣血的調節中心。若素不能慎,或憂思惱怒,或勞倦虛衰,或飲食不氣導致肝腎陰陽失調,氣血逆亂,即可產生以眩暈頭痛為主癥的高血壓病。多數醫家認為,高血壓病以陰虛陽亢為主,而在整個高血壓病中,陽虛型及陰陽兩虛型因所占發病率較低,故而常被人忽視。通過臨床觀察,在高血壓病患者中,確實存在著陽虛型及陰陽兩虛型患者,此類病人多為40歲以上中老年人,且病程較長,正如《素問· 陰陽應象大論》所云:“ 年四十,而陰氣自半也,起居衰矣。年五十,體重,耳目不聰明矣。年六十,陰痿,氣大衰,九竅不利,下虛上實,涕泣俱出矣。" 此年齡段的患者正是人之腎中精氣由盛轉衰時期,因而治療時著重從肝腎入手,益腎補肝助陽,以調節人之陰陽,使之平衡。選方常用右歸丸合當歸四逆湯加減,藥物有熟地,炒山藥,山茱萸,枸杞,鹿角膠,菟絲子,杜仲,當歸,肉桂,制附子,細辛,吳茱萸,炙甘草等。 病案:王某,男,62歲,2008年11月23日就診。患者高血壓病史20余年,平時感頭暈目眩,肢體麻木,失眠健忘,腰酸耳鳴,怕冷,下肢時有輕度水腫,大便稀,每日1~2次,舌淡紅苔白,脈沉弦。平時血壓一般在24.0/14.7kPa左右,經常服用復方降壓片和心痛定等藥物,血壓不穩定。近3個月來服用中藥治療,輾轉幾家醫院和諸多醫生,所服方藥不外天麻鉤藤飲、鎮肝熄風湯和杞菊地黃湯之類,效果不佳。查血壓25.3/14.7kPa,心電圖示電軸左傾。診斷:眩暈(高血壓病)。辨證為肝腎陽虛。治以溫補肝腎。處方以右歸丸合當歸四逆湯加減。藥用:懷熟地15克,炒山藥20克,山茱萸15克,枸杞15克,鹿角膠霜12克,菟絲子15克,杜仲15克,當歸10克,肉桂9克,制附子9克,細辛3克,桑寄生30克,女貞子12克,牛膝30克,仙靈脾30克,澤瀉30克,炒酸棗仁30克,天麻12克,甘草10,水煎服。1日1劑。12月8日二診:服用上藥14劑,感頭暈肢麻、腰酸耳鳴減輕,仍失眠健忘,大便稀,晨起即便,舌脈同前,測血壓22.7/13.3kPa。考慮患者有“ 五更泄"之虞,以上方合四神丸,加補骨脂12克、吳茱萸5克、肉豆蔻12克、五味子6克,水煎服。12月24日三診:服用上方14劑,感覺良好,諸癥明顯減輕,“ 五更泄” 痊愈,舌淡苔白,脈弦,查血壓18.7/11.3kPa。囑原方繼服10劑,以鞏固療效。 按:該患者屬頑固性高血壓病患者,病程長,血壓比較難降,且不穩定。從患者臨床表現來看,主要以腎虛為主,故用天麻鉤藤飲、鎮肝熄風湯等滋陰潛陽方藥無效。而用杞菊地黃丸滋補腎陰為何亦無效?因本患者為肝腎陰陽兩虛,且以肝腎陽虛為甚,故單純滋補腎陰同樣罔效。后改用右歸丸合當歸四逆湯加味治療,溫補肝腎,陰陽雙補,取得一定療效,但溫補腎陽之力不足,故效果不甚理想,繼則合用溫補脾腎之“ 四神丸” ,加強溫補之力,諸癥痊愈,血壓下降。因而臨床處方用藥一定要知常達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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