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時候請出王婆和西門慶了。
干嘛？
給那些管不住嘴、管不住手、管不住XX的男人們上一課。
王婆說得好，若人家不同意，“此事便休了”。
“同意”事大呀。
當日，西門慶大街上走，被潘金蓮失手掉落叉竿，正打在頭上。
西門慶待要發(fā)作時，回過臉來看，卻是個“美貌妖嬈的婦人”，立刻就笑了。
潘金蓮說，奴家一時失手，誤中官人，休怪。
西門慶一面整理頭巾，一面彎腰還禮，連說“不妨，娘子請方便。”
都道西門慶是清河縣一霸，如何有錢有勢，如何枉法弄權(quán)，但看他對女人這點心思，不像壞人。
何也？
有耐心，不赤裸。
你看，他一句葷話也沒說，也沒動手動腳，只臨去時，“回了七八回頭”，就讓潘金蓮浮想聯(lián)翩。
“倒不知此人姓甚名誰，何處居住，他若沒我情意時，臨去也不回頭七八遍了。”
西門慶既生出一段心事，過后，就找王婆商量。
二人東拉西扯，慢慢就說到一塊去了。
西門慶說，干娘這梅湯做得好啊。
王婆說，是啊，老身做了一世媒。
西門慶笑，干娘差了，不是做媒的媒，是梅湯的梅。
王婆也笑，老身沒差，知道大官人渴。
西門慶忙又笑。
事情就這樣成了。
你說這西門慶表現(xiàn)如何？
他那么“渴”，自負清河縣一人也，黑白兩道通吃，也沒有直接闖進門，拉上桌，伸手去亂摸，卻圍著一個王婆說了好些話。
又送東西，又許好處。
如此發(fā)乎情，止乎“禮”，以至于連王婆都暗暗笑他，心里盤算趁機多“賺他幾貫風(fēng)流錢使”。
王婆先給西門慶上了一課，說這事，說難也不難，說不難也難，關(guān)鍵是五個字，潘驢鄧小閑。
這就是業(yè)界的行話了。
器大活好，有錢有閑之類。
西門慶聽了，忙說，這五件，我都有，都有。
王婆又笑了。
“大官人，休怪老身直言，但凡挨光最難十分，有使錢到九分九厘，也有難成處。”
意思是，你雖條件好，怎知她一定同意？
哪怕你們一路悠悠忽忽，到最后一步，她不同意了，這事也白搭。
王婆抻了一抻。
西門慶急忙問計。
王婆便笑說了一番。
原來分十步。
第一步如何，第二步如何，第三步如何。
王婆就說，西門慶就聽。
王婆不斷強調(diào)，若這一步時，她怎樣怎樣，那就是“不同意”，“此事便休了”。
若她怎樣怎樣，那就是“同意”，你就可以繼續(xù)往下走。
西門慶簡直聽得抓耳撓腮，高山仰止。
解說到最后一步時，王婆一嘆，說“這光便有九分，只欠一分了，只是這一分倒難。”
西門慶不免正襟危坐。
王婆叮囑道，這最后一步，太關(guān)鍵，太關(guān)鍵，大官人在房里，可以說幾句“甜凈”的話，切不可“躁暴”，不可“便去動手動腳，打攪了事”。
要是話不“甜凈”，又葷又俗，手上又猴急，那就是性騷擾了。
性騷擾人人喊打，很不正確，“那時我不管你”。
西門慶聽得呆了。
王婆這才呵呵一笑，說，但你可以用袖子，輕輕拂落一雙筷子下去，只推拾筷子，“將手去她腳上捏一捏”。
這便是確認“同意”還是“不同意”的時刻。
“她若鬧吵起來”，這就是不同意。
那“此事便休了”。
“若是她不做聲時”，這便是同意。
那“此事十分光了”。
西門慶如坐春風(fēng)，嘆賞不已。
后來，他小小心心，規(guī)規(guī)矩矩，慢慢捱到了可以輕輕捏一下那婦人腳的地步。
奈何今人反不如西門慶矣。
倒是潘金蓮的表現(xiàn)，又似過于今人。
你看，被西門慶偷偷捏了下腳后，她笑了起來，只說了一句，呵呵，“休要啰唣，你真?zhèn)€要勾搭我？”
西門慶立刻就跪下了。
因為他知道，這婦人終于同意了。
“庶人不議齋”隨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