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淮陰人韓信,家貧,無行(沒有德行),不得推擇為吏,又不能治生(會營生)商賈(做生意),常從人寄食飲(蹭飯),人多厭之。信釣于城(今楚州還有韓信垂釣處)下,有漂母(洗衣服為生的老婦)見信饑,飯(給他飯)信。信喜,謂漂母曰:“吾必有以重報(報答)母。”母怒曰:“大丈夫不能自食(養(yǎng)活自己),吾哀(可憐)王孫而進(jìn)食,豈望(期望)報乎!”淮陰屠中少年(年輕的屠戶)有侮信者曰:“若雖長大(個子大),好帶刀劍,中情(內(nèi)心)怯耳。”因眾(當(dāng)眾)辱之曰:“信能死(不怕死),刺我;不能死,出我袴下!”于是信孰(仔細(xì))視之,俛出袴下,蒲伏(匍匐)。一市人(滿街人)皆笑(嘲笑)信,以為怯。 半民:蘇軾《留侯論》:“古之所謂豪杰之士者,必有過人之節(jié)。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猝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挾持者甚大,而其志甚遠(yuǎn)也。”這話說的是留侯張良,可是用在這時候的韓信身上也不錯。“燕雀安知鴻鵠之志”,無論是贈飯的善良的漂母,還是惡意侮辱他的少年,以及韓信周圍的看客,他們都是普通的“燕雀”,他們的眼光、境界讓他們只可能安分度日,而用他們的標(biāo)準(zhǔn)去看韓信,當(dāng)然是無法理解的了。 及項梁渡淮,信杖劍從之(參加項梁軍)。居麾下,無所知名。項梁敗,又屬項羽,羽以為郎中。數(shù)以策干(干謁,出主意,求重用)羽,羽不用。 半民:項羽沒能識才。 漢王之入蜀,信亡楚歸漢,未知名。為連敖(接待賓客的小官)。 半民:劉邦也沒能識才。 坐(依法)當(dāng)斬。其輩(同案犯)十三人皆已斬,次至信,信乃仰視,適見滕公(劉邦的部下和朋友夏侯嬰),曰:“上(漢王)不欲就(做天下之主)天下乎?何為斬壯士?”滕公奇其言(認(rèn)為奇特),壯其貌,釋(放)而不斬。與語,大說之,言于王。王拜以為治粟都尉(軍糧官),亦未之奇也。 半民:盡管有了夏侯嬰的推薦,劉邦還是沒能識才。 信數(shù)與蕭何語,何奇之。漢王至南鄭(地名),諸將及士卒皆歌謳(唱著歌)思東歸(他們多是關(guān)東之人),多道亡(路上開小差的)者。信度(估計)何等已數(shù)(推薦多次)言王,王不我用(用我),即亡去。何聞信亡,不及以聞(沒來得及告訴劉邦),自(親自)追之。人有言王曰:“丞相何亡。”王大怒,如失左右手。居(過了)一二日,何來謁王。王且怒且喜,罵何曰:“若亡(你逃跑了),何也?”何曰:“臣不敢亡也,臣追亡者(逃亡的)耳。”王曰:“若所追者誰?”何曰:“韓信也。”王復(fù)罵曰:“諸將亡者以十?dāng)?shù),公無所追。追信,詐也!(跑了那么多,為什么只追韓信)”何曰:“諸將易得耳。至如信者,國士無雙(國中沒第二個)。王必欲長王漢中(做漢中王),無所事(用不著)信,必欲爭天下,非信無可與計事者。顧王策安所決耳。”王曰:“吾亦欲東耳,安能郁郁久居此乎!”何曰:“計必欲東,能用信,信即留;不能用信,終亡耳。”王曰:“吾為公以為將(看你面子,讓他做將軍)。”何曰:“雖為將,信不留。”王曰:“以為大將。”何曰:“幸甚!”于是王欲召信拜之。何曰:“王素慢(平時傲慢)無禮。今拜大將,如呼小兒,此乃信所以去也。王必欲拜之,擇良日,齋戒,設(shè)壇場,具禮,乃可耳。”王許之。諸將皆喜,人人各自以為得大將。至拜大將,乃韓信也,一軍皆驚。 半民:“一軍皆驚”,看來整個劉邦的部下除了蕭何之外,沒有誰看得上這個韓信,韓信這個“錐”藏在“囊”中太久了,也太深了。 能夠發(fā)現(xiàn)這個人才的蕭何,可以稱得上是伯樂,“世有伯樂,然后又千里馬”,要不是蕭何,估計韓信就只能“祗辱于奴隸人之手,駢死于槽櫪之間”了。 韓信的被發(fā)現(xiàn),司馬光用墨如潑,可見在政治家、帝王之師的司馬光心中,人才對于治國是多么重要,這是寫給有宏圖遠(yuǎn)志的帝王看的。 半民:韓信分析透了項羽的“勇悍仁強”,不過是匹夫之勇、婦人之仁、徒有其表。這是項羽的“個人”強大背后的“領(lǐng)袖”弱點。 半民:韓信分析劉項,總論他們的做法及其背后的優(yōu)劣,縱覽天下大勢,不啻一場“隆中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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