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厲兵秣馬打實彈 鋼鐵洪流裂長空實彈射擊，是炮兵訓練的最高形式，沒有之一。 提前一天，幾臺東風運輸車帶著全營幾十名公差，浩浩蕩蕩的奔赴野外，前往預置的炮兵陣地，勘察地形，打掃衛生，平整場地。 小兵很榮幸的被選為公差之一，在野外與戰友們辛苦工作一個白天，砍下一大堆一大堆的雜草和灌木，手臂和臉上劃了不少口子，火辣辣的疼。 晚上回來，沒去過的新兵都好奇的圍上來，詢問野外怎么樣。 “挺好的，附近有個監獄，還有村莊，有個籃球場，有自來水，有小店！”小兵邊想邊回答。 聽說有自來水，有小店，兄弟們松了口氣，就那么一個晚上，兩個白天，隨隨便便就熬過來。更重要的是第一次打炮，看看哪個炮班成績好，私底下憋著一口氣，暗暗開始較勁。 周六早上，天蒙蒙亮，晨風陣陣，軍旗烈烈，十幾臺運輸車、牽引車從團大門魚貫而出，一路向東，直奔射擊陣地。 小兵和所有第一次參加實彈射擊的戰士們一樣，心潮澎湃，內心激動不已。 車剛停穩，范班長一個魚躍，從車廂里跳出來，飛快的打開車廂板，大手一招，“下車，速度！” 小兵和戰友們嗖嗖的從車上跳下來，飛快的列隊待命。 連長走到全連面前，“按照昨天晚上的部署，各班排迅速展開，有什么問題，第一時間匯報！” 兄弟們第一時間從牽引車后面卸下大炮，隨后，牽引車一輛接著一輛駛出炮陣地。 全連最老的炮兵班長是阿木，阿木的臉就是個木頭刻的，終年沒有笑容。作業包和水壺掛在身上，外腰帶扎的緊緊的，臉上全是細密的汗珠，他也顧不上擦一下。 “你們幾個，拿刀，砍刀，快，把這顆小樹給我砍了！”阿木手一指面前小樹。 大漢拿起斧頭，笑笑，“木班長，我來，斧頭好使，你讓讓。” 阿木急忙退了幾步，“你慢點，小心傷到人。” “嘿嘿，都讓開！”大漢吼了一嗓子，擼起袖子，往手心吐了口唾沫，一把抓起斧頭，雙臂青筋畢露，怒目圓睜，瞄準小樹的底部，猛的一揮。 一下！兩下！三下！ 小樹應聲而斷，大漢笑笑，轉身一招手，“來個人，把它拖走！” 阿木滿意的點點頭，“你們要是個個都能像大漢這樣，就好咯！” 小兵看看大漢那虎背熊腰的樣子，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悄悄吐吐舌頭，這不扯淡一樣嗎？ 連長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碼表，觀察一下各炮的準備情況，眼神略微放松一下，內心估算，中午12點之前，各炮完全能夠完成射擊前的一切準備工作。 連長和指導員商量了一下，又對阿木招招手，示意阿木過來，“阿木，我馬上要和營長去觀察所，這邊炮陣地，你和一排長、指揮排長主抓，有問題直接請示副營長，二排長等下回炊事班，搞好后勤保障，指導員總協調。” 阿木利索的回答：“是，沒問題，連長你放心。” 營長帶著幾名連長匆匆乘車去遠方的觀察所，等待下午的實彈射擊。 監獄外側的籃球場上，三臺自行炊事車一字排開，炊事兵熱火朝天的準備午飯，二排長和司務長站在一旁，四只眼睛緊緊盯著，不敢有絲毫的疏忽。 炊事班長大聲的喊：“你TMD快點，腿短啊！一會要送飯到陣地，耽誤了時間，我叼死你！” 天空中，驕陽似火，炊事兵個個都是大汗淋漓，迷彩服外面的圍裙被汗水濕透了，沾染的臟兮兮的。 “排長，幾點了？”炊事班長顧不得擦一把汗，任由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流，他頭也沒回的問排長，排長看了下時間，“11點25，還有幾個菜？” “快了，這個菜馬上就能出鍋，就還剩最后一個菜，絕對趕得上，你放心！” “好，爭取再快點，有線兵的飯菜要提前用飯盒裝好，再派人送過去。” “明白。”炊事班長回頭看了一眼兩手空空的司務長，破口大罵，“司務長，你TMD閑著干啥？去，把一次性飯盒拿過來！” 司務長忙不迭的說：“我操，好，等著，馬上。” 司務長屁顛屁顛的跑去運輸車上翻騰起來，過了幾秒鐘，探出腦袋大喊，“二排長，你過來接一下，我遞給你。” “好！”二排長快步跑過去，接過車上的飯盒。 炊事班長對排長說：“快，裝飯先，等下最后一個菜出鍋，再裝菜。” 除了一個炊事員還在炒最后一個菜，所有人都開始裝飯，打菜。 “飯好了沒有？”一個洪亮中帶有一絲沙啞的聲音遠遠傳來，不用抬頭看，就知道是營部的有線排長，小個子，賊精神，眼神亮的發賊光。 “好了，好了，催催催，催命啊你！”司務長不耐煩擺擺手。 “嘿嘿，我就是問問，你辦事我還能不放心嘛？”有線排長雙手背到身后，故意擺出一副領導派頭，搖頭晃腦一番。 “滾。”二排長笑罵了他一句，周圍的兄弟們見怪不怪，依舊馬不停蹄的裝飯盒。 “數一數，應該夠數，我還多放了一盒飯和一盒菜。”司務長提著巨大的塑料袋，里面碼的整整齊齊盒飯。 “好。”有線排長低頭看看，簡單一數，“足夠了，我馬上帶車給兄弟們送過去。” “等一下，等一下。”司務長打斷有線排長，“冰箱還有西瓜，你給兄弟們帶兩個過去，野外守著電話線，不容易。” “太好了，謝謝。” “謝個毛，都是工作！” 有線排長帶著人把午飯帶走后，司務長看看表，“差不多了，二排長，我們收拾一下，送飯去炮陣地。” 二排長點點頭，“快，收拾好，兄弟們吃完就要準備響炮了。” 五分鐘后，一路縱隊，二排長帶著炊事員把午飯送往炮陣地。 下午三點，“咚”一聲巨響，拉開了年度實彈射擊的序幕。 十幾個紅點騰空而起，瞬間就消失在灰蒙蒙的空中，只有遠處無線兵的耳機里斷斷續續傳來“X發……” 究竟結果如何，小兵不知道，他只知道全神貫注的服從班長指揮，精確完成自己的任務，當然，內心對優勝炮班是抱有強烈的期望值。 射擊間隙，小兵瞄了一眼四炮，四炮的炮班長居然是新兵亮仔擔任，也就是小兵的同年兵，小兵很羨慕，一起來當兵的，怎么區別那么大？ 亮仔是個帥小伙，腦子靈，專業學的最快，陽班長很看好他，力頂亮仔擔任實彈射擊的四炮指揮員，陽班長在連長那里立下“軍令狀”，確保萬無一失，用陽班長的話就是：怕什么，不行就我指揮。 連長一琢磨，也是，大手一揮，干！就這樣，亮仔成為炮兵界的一個傳奇，新兵指揮打炮，更傳奇的是，他還拿下了優勝炮班！ 小兵喝了口水，看了看阿木和范班長，一臉嚴肅，不茍言笑，雖然目前是其他單位在打，沒有自己的任務，他們卻依然不肯有絲毫的放松，眼神專注，不肯放過一絲的疏漏。 天色將晚，炊事人員按時將熱騰騰的晚飯送到炮陣地，辛苦戰斗一個下午，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得到開飯的命令后，各班排飛快端起各自的戰備盆，找個角落，三五成群維持一團，一時間，筷子在盆中亂舞，大家吃的很快，每一盆菜，每一盆米飯都吃的底朝天。 天終于黑了，可以進行夜間射擊，一條條火龍帶著刺耳的尖嘯，撕破夜空，殺向遠方，小兵白嫩的臉龐被火光映射的通紅，像個猴屁股。 真是壯觀啊！小兵被大炮驚人的威力所震懾，心里突然明白排長說過的“大炮主義”真正含義，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 不知道啥時候，這炮彈能落到真正想落的地方，比方說某個島嶼？小兵腦子里又開始跑火車了。 “三發急速射！”一個凌厲的口令打斷了小兵天馬行空的思緒。 暫且不提實彈射擊，此時在炊事班，卻正在發生一件不是很愉快的事情。 “明天早飯吃什么？”二排長問炊事班長。 “面條。” “面條？扯淡一樣！揉面，明天早上蒸饅頭！”二排長發火了。 “連長說明天早上吃面條！”炊事班長不買賬。 “連長說了也不行。”二排長徹底被激怒了，“明天一大早四點多兄弟們就要起來，吃完飯就要去炮陣地待著，準備八點響炮，吃碗清湯寡水的面條，能挺得住？” “可是連長說了……”炊事班長顯然意識到問題的關鍵，有點尷尬。 “少廢話，揉面，馬上，明天早上吃饅頭，連長回來，我來說，你不用管！”排長瞪了炊事班長一眼。 炊事班長難為情的抓抓腦袋，沒等說話，一旁的司務長急忙打圓場，“揉面，揉面，馬上，饅頭吃不完，兄弟們還可以往挎包里塞幾個，上午餓了還能偷偷吃幾口。” “好，我馬上揉面！”炊事班長干脆的答應下來。 “雞蛋，牛奶，一個都不能少！”排長又囑咐了一句。 午夜時分，留下幾個崗哨后，兄弟們回到臨時夜間宿營地，籃球場，打開各自的單兵帳篷，一個個鉆了進去。 雖然白天太陽火辣辣的照射，以至于籃球場的水泥地就像個高溫電熱毯，燙的兄弟們難受的不行，但是他們實在是太累，設置陣地，搬卸彈藥，進行射擊，哪怕是什么不做等待也是一種煎熬！所以，很快，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響起來。 小兵翻了個身，燙，又翻了個身，還是燙，還想再翻，沒力氣了，睡吧！ 畢竟，明天還要早起，準備上午的實彈射擊。 歷時兩天的年度實彈射擊圓滿結束，小兵所在的炮班與優勝炮班擦肩而過，小兵暗下決心，明年一定要奪回來。 時間到，任務完，新任務即將到來，海訓！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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