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中州作家】劉曉陽：安排

中州作家文刊 2021-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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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作家，從文學到美學【No.863】

安排

湖北劉曉陽

老王最近比較郁悶。風傳最近局里又要動人，自己年近五十，副科長主持工作多年，遲遲不能轉正。按說論人品，論工作，輪也輪上老王了。雖然領導們平時也都說“小王不錯”。可幾次調整，老王都沒戲。據說這次，自己科室的正職是一定要到位的，為這老王心里直打鼓，自己是真沒底。

老王老婆是中學教師，雖是女流，卻有見識：你不找關系，不安排，咋該是你？誰會提拔你？！老王一想確實如此，領導們嘴上說你不錯，和提拔重用你，那是兩碼事。可找誰呢？想來想去，只有自己大舅能幫上忙，大舅曾是縣里領導，前年剛剛退休，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老王大舅很上心，沒幾天，電話打來：已經和你們茍局長交代過了，人家口頭已經答應，你找機會去見見局長，匯報匯報，“安排”一下！大舅交代并特別強調“安排一下”。老王身在職場多年，豈能不知道其中深意。只是他又忐忑，茍局長大會上常常大講廉政建設，大義凜然，人家會接受“安排”嗎？

一個周五的下午，這是老王偵查多次確定的時間，辦公大樓靜悄悄的，樓道幾乎見不到人影，老王褲兜里揣著兩萬塊錢，敲響了茍局長辦公室的門。

“請進！”簡短又威嚴。

老王輕輕推門進去，趕緊又掩上門。茍局長正伏案奮筆疾書。茍局長是省上直派下來的干部，平生有兩大愛好，一是修改文章，他自己搜羅古今賢哲格言警句匯集成冊，出了一本書，因此，常常大會小會上講：我可是出過書的！頗有《圍城》中某人常說的那句“兄弟我當年！”那味道。因此對文字很自負。往往秘書們寫的材料總得茍局長自己親自修改潤色才能過關，甚至標點符號的錯誤也逃不過茍局長法眼，必親自一一更正。第二個愛好是抽煙。茍局長煙不離手，據傳說，茍局長一天只用一次打火機，煙是不斷的。并且茍局長吸煙講究，只吸細支“貴煙”，雖然這煙很貴，按他的吸法，工資是根本不夠的，但茍局長的煙始終沒有斷過。

好一會兒，茍局長終于抬起頭，看老王還尷尬地站著，便沖老王點點頭，用夾著香煙的右手指指椅子：小王，坐吧。老王忸怩坐下，囁喏到：我來匯報匯報工作……

茍局長一揮手：“小王不錯！”

老王說：“我們科多年考核都排名第一……”

茍局長：“小王工作干的不錯，是有目共睹的，黨委會認真考慮的。我們不看廣告看療效，有為才有位，堅決打擊跑官要官行為，堅決遏制不正之風！”茍局長義正辭嚴，正氣凜然。

老王：“我，我……”

老王手心汗都出來了，看著茍局長正直威嚴的神情，怎么也不敢把錢掏出來“安排”了。

“去吧，好好干工作，黨委會考慮你的。”茍局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