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中州作家】龔廣濤：祈雨

中州作家文刊 2022-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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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作家，從文學到美學【No.895】

祈雨

河南南陽龔廣濤

話說：

赤日炎魔舞蹁躚，

稼焦禾萎土騰煙。

鴛鴦戲水水枯涸，

紫燕銜泥泥凝丹。

潭幽靈圣佑大地，

臺高神祇護家園。

眾生祈雨降甘霖，

上蒼潤澤恩誠虔。

祈雨，又稱叫雨，殷商時期，己成為我國民間和官方主要祭祀內容之一。是圍繞農業生產，祈禳農業豐收的一項封建迷信民俗活動，同形形色的民俗一樣，曾廣泛流行于世界各地各民族的漫長歷史長河中。從日本原始部落到北美洲的印第安人，從澳洲的土著居民到俄羅斯的先民，都有各自的祈雨傳統風俗，今日非洲，還保留著名目繁雜的祈雨形式。

我國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各種不同表現形式的祈祭活動也還流行存在。南陽城北龔河村龔氏族人，和其它各地先民一樣，同樣傳承著古老神奇的祈雨民俗。這一民俗，可上溯到清朝康熙初年。

龔河族人，明末清初從山西洪洞移民南陽，早期的農耕歲月，主要靠天吃飯，只有風調雨順，才能五谷豐登；只有五谷豐登，才能安居樂業；只有安居樂業，才能全族太平。因此，龔氏家族代代相傳，非常重視祈雨這一傳統民俗文化。

早在清朝康熙二十五年左右，龔河開村第二世龔遂，就利用自己南陽武生(武秀才)人脈影響，帶領周邊村民，在龔河村東老龍潭旁的老龍頭上，修建了一座祭祀祈雨高臺。周邊廣植林木，形成春風楊柳萬千條，蔭翳蔽日盡妖嬈的神明之地。完成眷顧龔氏家人，庇佑龔河鄰人的一系列祭祀設施。每年春季，一定帶領家人及周邊鄰人，登臺祭祀。遇到旱年，更會帶領家人和鄰人舉行隆重的祭祀活動，以求上蒼及時降雨，福佑家人及周邊百姓不受旱災之苦。

據周邊鄰人和族人口口相傳，清朝康熙初年，遇天大旱，龔遂二世，在他為官的南陽城請來道士相助祈雨，一連七日，道場法術施遍，上天還是萬里無云，赤日炎炎。望著一望無際的曬蔫麥田，看著盼雨絕望的無奈百姓，龔遂摘掉鹖羽頂戴花翎，脫掉官服袍，光背赤足，自帶木質枷鎖，代百姓向上天謝去一切得罪之過，自愿在烈日下曝曬表示悔心。一連三日，龔遂頭、臉、肩、背之皮水泡暴起，汗漬盡脫。參加祈雨四鄉八鄰百姓，無不被其感動得淚如雨下。繼而三日，或是巧合，或是感動上天，大雨滂沱，周邊四鄰盡享雨水之歡。據族中老人龔廣幸口述，解放初期，龔河村東小廟大門東側，還立有紀念龔遂龍頭石碑一座和祈雨功德石碑一座。

大清《清圣祖實錄》有載康熙大帝論述，其意是他當政五十六年時，大約五十年都有祈雨的事。每到秋季收獲，基本都是豐收。旱災之年，他在宮中跪拜祈禱，只吃素餐，從皇宮到天壇祭祀祈雨，從不轎馬而徒步行走，表明對上蒼齋戒的誠心誠意。康熙五十年春，直隸地區遇旱少雨，康熙正值奉皇太后巡幸熱河，遂下四道祈雨諭旨，命有關各部官員虔誠祈禱降雨。后因各部官員祈禱不力，涉及三十四人被參，大學士、學士、尚書、侍郎、御史大夫等高官中三十三人被革職或貶官，成為大清朝二百余年所僅有的祈雨大案。

龔河龔遂，生活在康熙執政時期。期間，從京城皇帝到鄉間百姓，祈雨活動興盛不衰。龔遂身為南陽武生，肩負府衙武職，在南陽城也算知名人士。因此，他對龔河老家祈雨一事大力支持。

龔河村東五百米有一小廟，就是今天龔河村小廟學校現址。據傳，此廟是宋朝所建，廟東曾有南北街市，元明時期被戰火所毀。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龔河村二隊社員，農耕時經常發現焚毀的磚瓦殘礫。清朝龔河建村時，小廟還被茂密的樹林所遮蔽，順治年間，開村祖爺龔三元發現后對其簡單修葺。龔遂二世，在此基礎對廟宇的山門，前院，后院進行了擴建，中心兩層樓房的火星爺，奶奶堂進行了重塑，特別在后院增加了龍王殿，新塑四海龍王神位，專供龔氏族人祈雨祭祀。

從康熙年間到雍正執政時期，龔河族人雖無遇到特大旱災，但也是小旱不斷，祈雨連連。龔河的老龍頭、老龍潭、小廟龍王殿為龔氏第三代龔國甫，第四代龔繼麟、龔繼皋，第五代龔凱、龔顯、龔敬、龔鐸提供了良好的祈雨祭拜場所，留下不少為鄉鄰辦事的動人故事。

乾隆年間，清朝的康乾盛世達到顛峰，而盛世的重要標志是農業生產的長足發展，農業發展的天敵是自然災害。翻開乾隆年間有關自然災害史料，可見總災一千多起，干旱就有二百五十多次?？倿那楸软樦?、康熙、雍正三朝總和還多二百多起，旱災猶為突出。乾隆四十三年到五十年間，旱災最為嚴重。

據族中九十五歲老人龔華合說，乾隆五十年時，龔河周邊大旱，太陽瞪著獨眼，象潑了油的大火球，火辣辣的吊在半空，向大地噴射著熱浪，天空中偶而剩下的一點云彩，也被灸烤得無彩無蹤。龔河村旁的三條河流，大河斷水，小河涸干，村北大崗土地龜裂，村南土地草木生煙，可憐的族人及周邊鄰人望天不雨而哀嘆。當年的境況，正如《水滸傳》中所載：“烈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

乾隆五十年時，龔河三元第六代孫龔燕齡、龔燕翼、龔燕德、龔燕儒、龔燕式、龔燕謀、龔燕壽、龔燕慶、龔燕喜叔伯兄弟九人正值年富力強和青春年少之時，他們繼承先輩民俗祈雨傳統，帶領周邊村民，將小廟龍王殿，老龍頭兩處祭祀場所修葺一新，制作竹龍九架，三角龍旗無數，購置大量祭祀用品等。

七月流火，龔氏九兄弟頭頂烈日，在老龍頭河畔東北，塔子山北麓流下的小河內泥塑一條九米長的土龍，在老龍頭西南塔子山西南麓流下的小河中石塑一條九米長的石龍，在老龍頭西南的沙河中塑三條九米長的沙龍，在老龍頭正西的泥河內塑一條九米長的土龍，在老龍頭正北的沙河中塑三條九米長的沙龍。兄弟九人所修長龍，龍頭皆向老龍潭，意即龍潭通四海，寓土龍入海風云采，石龍入海雷電開，沙龍入海甘霖來，九龍入海，會將四海之水播撒大地。

兄弟同心，黃土成金，龔氏九兄弟塑造九架長龍，意為九九歸天，天人合一，只要心誠，總會感動上蒼，甘霖大地，以解干旱之急。

龍是遠古時代人們臆想的神靈，傳說它能呼風喚雨，人們祈雨時把它奉為吉神。遇到旱年，人們想盡一切祭龍之能，視其為神明，祈禱它普降甘霖，潤澤萬物。歷史上戰國時期的《左傳》，《山海經》都有龍能吐云播雨的記載，龔河龔氏族人耕讀傳家，更是崇拜不疑。

龔河族人，精心準備完畢，會擇黎明時分舉行祈雨祭拜大禮。祭臺正中，擺放著玉皇大帝的神位，周邊分別有日、月、星、風、云、雷、龍王等各路神仙靈牌。神位前擺滿了雞、鴨、鵝，牛、豬、羊、燈、樽、爵等一應祭品祭具，祭祀的香鼎青煙裊裊，徐徐升向天空。隨著唱祭人的口令，鞭炮齊鳴，鑼鼓喧天，龔氏族內眾人，族外百姓在龔氏族長的帶領下依次登上老龍頭高臺。族長首先上香三柱，退回拜位，行三叩九拜大禮，眾人緊隨叩拜。拜畢，由族長宣讀祈雨祭文，祭文為宋代白玉蟾的祈雨歌。大意為：“天地聾，日月瞽，人間亢旱不為雨。山河憔悴草木枯，天上快活人訴苦，待吾騎鶴下扶桑，叱起倦龍與一斧?？且韵驴宏柹瘢`以鐵禮送酆府，驅雷公，役電母，須叟天地間，風云自吞吐，火老將擅神武，一滴天上金瓶水，滿空飛線若機杼?；魉奶鞗?，掃卻天下暑。有人饒舌告人主，未幾尋問行雨仙，人在長江一聲櫓”。據族中老人傳說，在眾多祈雨文中，這一首是龔河族人最常用的。文化大革命之前，族人龔華俄家的一個記事本上，還保留著這一流傳千年的朗朗詩文。

祈雨文朗頌完畢，再上三柱高香，依次跪拜各路神靈，三叩九拜后，兩邊百姓列隊手持香火，肅立兩旁，靜看族長手持柳條，戲于老龍潭中，此時會有水生動物竄起，不管是魚蝦蟹鰍，一概視為龍圣顯靈，于是急急捉放龍桶之中，岸上百姓高聲慶賀，齊齊合掌叩拜，預祝祈雨即將成功。

人們走下祭臺，手捧盆中龍潭圣水，口中念念有詞，用柳枝向河中土、石、沙九條塑龍輕拂點灑，再次祈禱九龍，望早日人海，翻云吐霧播雨恩濟蒼生。然后，由九個身著青衣的族中小孩，高舉三角龍旗為引導，族中族外幾十位大漢高擎九條竹龍，在鑼鼓喧天，彩旗招展，鞭炮齊鳴中，浩浩蕩蕩將龍桶龍圣護送至小廟龍王殿，敬放在龍座的龍缸中供奉祭拜。族中人員日夜守護，不斷更新龍缸龍水，嚴防缸中龍圣有半點意外發生。功夫不負龔河人，不等數日，天降甘霖，旱象解除，族人歡天喜地，敲鑼打鼓，舞起竹龍，和周邊鄰人舉行隆重送龍神儀式，非常虔誠的將龍王殿龍圣請起，送回老龍潭，在老龍頭平臺上演戲三天，答謝龍王。創下了“大清乾隆五十年，龔河九龍鬧龍潭”的神奇傳說。龔河族人通過祈雨解旱，對龍王感恩戴德，從而更加信奉推崇祈雨的民俗傳承。

龔河村地處地球東經一百一十度，北緯三十二度，是亞熱帶向溫暖帶過度區域。雖說大旱不多，但也小旱不斷，每每祈雨成功，除去大自然的巧合，多有應驗。但特殊年月，也有失驗。民國三十一年，也就是公歷一九四二年，半個中國，整個河南，自暮春開始，連續半年，上天滴水未下，大地一片赤旱，族人奮起，用盡十八般祈雨套數，大地還是珠雨未滴。

民國時期，政府官方參與的祈雨活動基本停止，龔河村龔氏族人認為，幾百年來，一直官民同祈的老龍潭祭拜活動結體，可能傷了龍王的心，大家不得不尋求新的祈雨辦法。

龔河人從乾隆年開始，祈雨有一傳承，小旱祭拜老龍潭，大旱祈禱五朵山上大潭、二潭、三潭。民國三十一年，是龔河建村史上最為嚴重的一次旱災之年，附近龔氏宗親在龔氏“祖仙社”的號召下，齊聚龔河，共商祈雨大計。族中親歷祈雨全程的老人龔華合，龔廣幸講，族人面臨特旱大災，團結一心，達成共識，此次祈雨，非五朵山莫為。大家共同推舉曾官居河南省電話廳廳長的龔榮華為主祭人，時任潦河區區長龔愿忠，三岔口鄉長龔干卿為副主祭人。

龔河龔氏宗族小龔營村、葉灣村、蘭莊村、老李莊村、郭油坊村、謝莊村、曹莊村、張莊村、曹莊村、向崗村、柳泉鋪、場棚底村，槐樹灣村和距龔河最遠的龍洞村等周邊宗親都選出代表，齊集龔河村東的老龍頭上，舉行了前所未有的五朵山祈雨祭祀儀式，這是龔河龔氏宗親在“祖仙社”領導下的最大一次祈雨活動。據族人傳說，各村宗親捐獻的祭品琳瑯滿目，應有盡有，從老龍頭一直擺放到小廟的龍王殿前，逶迤綿延數百米，恰似一條躍躍欲騰，五彩繽紛的翻云播雨巨龍，引得周邊鄉鄰無不嘖嘖稱贊。

祈雨是一件非常虔誠而神圣的事情，祈雨隊伍出發的前三天，參祈全體人員必須齋戒，必須凈身澡，洗去污垢，沖掉穢氣，換上新衣，以嶄新面貌去祭拜龍王。

祈雨隊伍，由三部分組成，走在前邊的是鳴金手，牛皮大鼓手，木梆打擊手。中隊是開山雨旗手，九面黑、白、赤、橙、黃、綠、青、藍、紫彩旗手，若干三角皂旗手。后隊是手持棍棒、單槊、畫戟、長槍護佑手。

祈雨隊伍由年輕力的壯龔氏族人和鄰人組成，大家頭戴老龍潭邊柳樹枝條編成的柳圈帽，全裸上身下邊赤腳，沿著北上五朵山的大路小道魚貫而行，前隊兩通鼓，一聲鑼，外加一梆，一邊高喊：“拉么！五糧受苦”！一邊高喊：“龍王爺下雨吧”！

祈雨隊伍所經村莊，所到廟宇，不論廟大廟小，不論神尊神卑，一定遇神即拜，遇佛即朝。隊伍到達五朵山后，再苦再累，也不能停下休息，一定要向最高峰圣朵攀登，因為龔河族人有一世代傳說，祈雨祭拜的山越高，離祈雨的神龍越近，祈雨就更加靈驗。

五朵山，是秦嶺余脈八百里伏牛山的余脈?！渡胶＝洝贩Q依帝山，《水經注》稱岐棘山，《太平寰宇記》稱騎立山?！睹骷尉改详柛尽酚休d，鎮平五朵山，五峰并峙，有圣朵、禪庵朵、摩云朵、嬌女朵、拂天朵。宋代郭頤贊五朵如泰山之座，華山之立，嵩山之臥，恒山之行。南陽著名作家二月河贊五朵山為“中原第一靈水福地”。

五朵山山巔有神泉涌出，一年四季，神水不斷，順山巔峻嶺而下，途中形成三個深不可測的龍潭。三潭相距數里，大潭位于山頂，二潭踞于山腰，三潭成于山腳。三個水潭，泉涌瀑飛，銀花舞濺，怪壁峭石，淵幽溪轉，竹翠林茂，山花爛漫。

《鎮平縣志》有載，自宋代乾德年間，地方官賢于三潭建廟祀神，周邊百姓紛紛前來求雨，元代泰定年間，又在大潭，二潭立祠祭祀。清光緒年間，《鎮平縣志》有載，宋代熙寧年間，因三潭祈雨有求必應，封嘉顯侯，后又御賜“普潤”扁額幅。

龔河龔氏族人，耕讀傳家，未能學富五車，但也小有滿腹經倫，對于五朵山的神話傳說了如指掌。老人常說村東老龍潭的水脈來自五朵神山。又會從《西游記》中引伸出五湖四海，四瀆八河，三江九派，各有龍王值守。換言之，就是說，海有海龍王，河有河龍王，湖有湖龍王，潭有潭龍王，族人對五朵山三潭龍王深信不疑。

龔河族人認為，傳說中的五朵山三個龍潭通達四海，三個龍潭均有龍王鎮守。大潭地勢險峻，水勢兇猛，由脾氣火暴大龍值守，若要大潭祈雨，必是雷電轟鳴，狂風暴雨，不達溝滿河溢，誓不雨停。二潭地勢漸緩，水浪不急，由脾氣平和的二龍值守，若要二潭祈雨，會是雷電交加，中雨不停，也能大河滿槽，小河洪平。三潭位于山下，水清林秀，風平浪靜，由溫柔的三龍值守，若要三潭祈雨，會是和風細雨，雨透莊稼，滿足墑情。

民國三十一年，龔河周邊是巨旱之年，龔氏族人選擇了大潭祈雨。龔河祈雨隊伍在族長帶領下，赤裸半身，光著雙腳，披荊斬棘，忍著饑餓，耐著干渴，登上峰頂，選擇一棵古老天樹祭拜之后即下大潭。大潭岸邊，奇峰林立，巨石連連，飛流千瀑，銀河耀天，鬼斧神工，天地驚嘆，夏日不酷，綠意盎然。面對神靈之地，祈雨隊伍一字擺開，擺大供，上高香，放鞭炮，行大禮，族長拉長腔，托哭音，一字一頓請龍咒：“太元浩師雷火精，結陰聚陽守雷城。關伯風活登淵庭，作風興浪起幽靈。飄諸太華命公賓，上帝有敕急速行。收陽降雨頃刻生，驅龍掣電出弦泓。我令奉咒急急行，此乃玉帝命君名。違者罪不輕，急急如律令”。這個不知出處雨咒三遍念過，祈雨隊伍全體人員高聲齊唱：“龔河百姓淚漣哀，三河六岸土地裂。祈求龍王施澤恩，狂風暴雨一起來！來！來！”

祈雨隊伍念完雨咒，唱完雨歌，便在潭中尋找水生生物，不管魚蝦鰍蛙，捉著放入龍桶之中，與所帶祈雨水瓶一同灌上潭水，貼上封條，放上龍駕，再將各種水旗，雨旗浸于潭中收起，鳴炮奏樂，吹吹打打，在歡天喜地，高聲大喊“風來啦！雨來啦！大潭龍王顯靈啦！龔河就要下雨啦”的儀式中結束潭邊祈禱活動。

回程路上，所經過的三岔口，溝口，潦河坡，謝莊等數十個村莊，人們早已掃清道路，清水壓塵，村莊百姓，不論貧富，不論官職大小，都會準備最好的食品，最鮮的水果，最甜的糖塊，最清涼的茶水奉送給祈雨隊伍。請求祈雨停留休息片刻，盼望祈得大雨降臨時也給他們多下一些。

龔河祈雨隊伍，在返程的道路上不會休息停留，也不容行進中有任何人迎頭攔阻。否則，護佑隊伍會棍捧刀槍侍候，傳說是生怕所起之雨被他人半路劫走，但所過村莊時，祈雨隊伍會把三角雨旗留下一二，意為龍王下雨，只要看到雨旗，不會忘掉此地。當地村民，收到三角雨旗，都會匍匐在地，跪拜禱告，萬分感激。

祈雨隊伍經過五天的饑渴奔波勞累，終于返回，龔河的族人和周邊鄰人，從村北大崗到村東老龍頭下老龍潭的道路上，都肅穆敬立，手舉迎祈雨旗，象迎接凱旋而歸的勇士，給他們和他們祈回的龍圣以最高禮遇。

祈雨隊伍馬不停蹄，在龔河小廟的龍王殿和老龍潭旁的老龍頭上，舉行隆重的龍圣請回儀式以后，將龍桶中的龍圣恭恭敬敬放入老龍潭中。果不三日，龔河西北，狂風大作，黑云壓村村欲摧，陣陣悶雷從五朵山滾滾而來，繼而，炸雷閃電劈天震地，俄而，傾盆大雨如上天撕裂而泄。

龔河的族人們望著久旱無雨的上天突降暴雨，欣喜若狂，大家不顧一切，沖出家門，站在空曠的田地里，任憑上天風刮雨打，聲嘶力竭的大喊著：“老天?。↓埻醢?！云彩往南，下滿河潭！云彩往東，下滿河坑！拉么，五糧受苦！下吧！下吧！下吧”！

天破一樣的三天暴雨，龔河村的三河六岸盡在一片澤國。人們站在高高的河堤之上，突然發現，龔河的老龍潭邊，水位高漲，高高的老龍頭已被水淹大半，驚奇的是，龔河土寨南大門的渡口，水位不升反降，遠遠低于幾百米外上游的老龍潭水位，不知那位族人高喊，二龍閘水啦！

龔河族人龔華合和族中鄰居謝長來講：“二龍閘水，在龔河建村史上發生多次，尤以民國三十一年為盛，持續時間較長，引起轟動最大，神話傳說最奇”。

所謂二龍閘水，即是龔河村東由北邊潦河坡古莊，楊樹崗，謝莊，董營向南滾滾而來的洪峰，村東從塔子山洶涌澎湃而至的洪峰，到達老龍頭迎頭交匯，南北水流勢均力敵，突然急速變緩，水位在兩河上游河床慢慢上升，而下游龔河村南河河床得不到上面洪峰下泄，水位突然降落，人們站在河岸觀看，驚詫不己，認為是龔河老龍潭中兩條龍王把水閘起來了。神話的傳說越傳越奇，迷信的色彩影響了好幾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