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動的彩虹20 | 楚人為何崇鳳

對于楚人為何崇鳳這一問題，民俗專家、荊州市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主席徐風(fēng)誠先生認為，這與楚人信巫鬼的民俗有關(guān)。

楚人認為，人的靈魂是可以升天的，飛禽、爬蟲、走獸，無論善惡，都有與人相通的靈性。人的精魂要登天，須有風(fēng)神相助，方能高飛遠行。在楚辭中，有許多駕鳳乘龍飛升天界的描寫。《楚辭·大招》：“魂乎歸來，鳳皇翔只。”《離騷》：“吾令鳳鳥飛騰兮。”“鸞皇為余先戒兮。”《九辨》：“左朱雀之芨芨兮，右蒼龍之躍躍。” 其中的鳳皇、鳳鳥、鸞皇、飛廉、朱雀都是指鳳。《離騷》：“前飛廉以啟路。”《離騷》：“前望舒使先驅(qū)兮，后飛廉使奔屬。”飛廉，木雕像，用于引導(dǎo)死者之魂到天界去。飛廉，亦作蜚廉，是中國神話中的神獸，掌管風(fēng)，被稱為風(fēng)伯，其形象為鳥身鹿頭或者鳥頭鹿身。

清華大學(xué)美術(shù)學(xué)院博士生導(dǎo)師、美學(xué)理論家陳池瑜先生說：“鳳凰形象的出現(xiàn)，起源于原始先民對太陽鳥的崇拜，鳳凰激發(fā)了楚人巨大的想象力，幫助形成楚學(xué)美學(xué)中流觀天地的宇宙感和動態(tài)審美觀。”

考古學(xué)家滕壬生先生說：“楚人崇鳳最為直觀的表現(xiàn)在楚地的出土文物上。比如，長沙陳家山楚墓出土的戰(zhàn)國《龍鳳人物圖》帛畫中，畫的上方就有一龍一鳳，呈奮起狀。而在荊州天星觀二號楚墓中，更是出土了大量的以鳳鳥為題材的文物上。”

鳳鳥最早是作為四方鳳和四方之神出現(xiàn)的，先秦時期流行的看法是，四方有神。馬山一號楚墓出土繡品中的這類紋樣，可以說是與商周青銅器紋飾中大量出現(xiàn)的鳳鳥紋一脈相承，反映了楚人企求風(fēng)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的愿望。

對于集動物大成之美的鳳凰，荊州市的學(xué)者大都認為鳳凰是古代先民特別是楚人的一種鳥圖騰崇拜。從對鳳凰的形象來看，是融合了古時各個不同氏族所崇拜自然物的特征，綜合而成的這一美好的圖騰。

于是 ，楚國的紋飾 、圖案多取材于鳳凰。這在楚國出土的器物上表現(xiàn)得非常明顯。

在兵器上，從湖北當(dāng)陽金家山出土的銅戈上飾有錯金變形鳳鳥紋；從湖南桃源出土的銅戈尊鑄上有對稱的鳳鳥紋；從荊州李家臺和湖南長沙五里牌出土的漆盾上繪飾有龍鳳紋。

在祭祀禮器上，荊州望山出土的龍鳳紋銅尊，在尊蓋的四周雕塑著四個鳥形鈕，并用尊蓋分作四片，每區(qū)間飾有六龍六鳳，腹面又分作六片，每區(qū)間又有六龍；湖北隨州曾侯乙墓出土的銅簋為龍鳳飾。

在衣食住行上，荊州馬山一號楚墓出土的絲織刺繡衣物多繡有龍鳳花紋，其中18副龍鳳紋樣中，有鳳鳥圖案的占17幅，如舞鳳飛龍紋、龍鳳相蟠紋、龍鳳虎紋、鳳鳥蛇紋、鳳鳥花卉紋、對龍對鳳紋、蟠鳳飛龍紋。

在飲食器皿上，湖北隨州義地崗出土的鼎飾有鳳鳥蟠龍紋；荊州馬山一號楚墓出土的漆盤繪有八對鳳鳥，雨臺山出土的漆耳杯飾鳳鳥紋；湖南臨澧出土的漆盒彩繪龍鳳紋，漆耳杯飾鳳嘴紋；湖南長麻出土的尊飾有鳳紋或變形鳳紋；湖北荊門包山二號楚墓出土的三鳳雙連杯等。

在居住上，《楚辭·大招》：“孔雀盈園，畜鸞皇只。”安徽壽縣出土鳳鳥紋圓形瓦當(dāng)。

在車輿上，《楚辭·離騷》：“鸞皇為余先戒兮。”湖南臨澧出土銅質(zhì)車馬器鳳鳥車轅和青銅錯金回首鳳鳥紋車馬器；湖南長沙、河南固始出土有鳳形車飾；荊州出土有龍鳳紋車馬器。

在樂器上，楚人喜好以龍鳳形象飾于樂器。出土的樂鼓，虎座鳳架鼓，鐘、瑟、琴等上都有鳳形或鳳紋。

在工藝品上，荊州望山一號楚墓出土的彩繪木雕座屏，有鳳和鹿各四只。荊州熊家冢楚墓出土玉佩的形制與紋飾多為龍鳳。荊州天星觀二號楚墓出土的虎座鳥架鼓，湖北荊門包山二號楚墓出土彩棺的棺蓋和側(cè)板均彩繪有龍鳳紋，龍鳳相配共組成18組對稱圖案；湖南長沙烈士公園楚墓棺壁上飾有刺繡龍鳳紋圖案的絲織品。

在書法藝術(shù)上，楚人最突出的貢獻就是首創(chuàng)了鳥蟲書。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語言研究所研究員董琨先生說：“在中原六國中，楚國獨樹一幟。它沒有對中原、中央王朝的一種依賴性，所以能夠膽子比較大。”于是，楚人在神秘奇詭、浪漫瀟灑的文化浸潤中，創(chuàng)造了精美絕倫的青銅藝術(shù)，創(chuàng)造了獨特的鳥蟲書。鳥蟲書這個鳥形，實際上就是鳳凰，是楚國的一種圖騰。那完全是美術(shù)字了，非常華麗的類型。”

在楚人看來，鳳是至真、至善、至美的化身。楚人崇鳳，在楚國鼎盛時期的都城紀南城所在的荊州市區(qū)，處處都可以感受到。

走進以楚文化為特色的荊州博物館陳列大廳，首先映入人們眼簾的就是一幅巨大的磨漆壁畫 《火中鳳凰》。這幅壁畫嚴格地按照復(fù)雜的中國傳統(tǒng)磨漆工藝精心繪成，畫面顏色華美，光潔如鏡，畫面散射出凜凜毫光，給人以特殊的美感。描繪了生命的力量和光華，表達了對生命現(xiàn)象的驚異和對古老燦爛楚文化的禮贊。

壁畫中，那七只造型奇特、精力彌滿的鳳鳥，分別象征著生命的三個階段：

西壁 ，表現(xiàn)生命初始，從鴻蒙中誕生的鳳凰在蠻荒的大地上欣喜而激動地奔跑，這是生命的自在階段；

北壁也就是正面，三只在烈火中翻騰、抖動的鳳凰，體現(xiàn)著生命的追求精神，表現(xiàn)了生命在自為階段的巨大歡樂和痛苦；

東壁，描繪了生命的最高境界，一對經(jīng)過烈焰焚燒的鳳與凰，在澄明清徹的天空中回環(huán)周流，舒暢自如，進入自由階段的生命，此時已與日月同輝，天地同和，在烈火中達到了最高境界一一鳳凰涅磐。

這幅大型磨漆壁畫《火中鳳凰》榮獲了湖北省第七屆美展金質(zhì)獎和湖北省文學(xué)藝術(shù)創(chuàng)作最高獎 “屈原文藝創(chuàng)作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