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野史說蒲松齡坐在家門口用茶水交換故事,而蒲松齡一生大部分時間都在朋友家坐館,類似家庭教師,應(yīng)該不大有時間坐在門口閑聊。 那么他的故事是哪來的? 其實,蒲松齡還讓我想到劉慈欣,成名之前,劉慈欣基本哪也沒去過,據(jù)說《三體》坐在自家后院就寫完了。我經(jīng)常抱怨因為自己被困在學校,沒有接觸廣闊的社會生活,所以寫不出小說,其實還是天分不夠。《雪落香杉樹》的作者也是一位大學老師,利用授課之余十年磨一劍,寫的小說,且文筆極為細膩。 我又想到王國維《人間詞話》里說的,主觀之詩人和客觀之詩人,他說主觀之詩人不必多閱世,比如李后主,閱世愈淺,性情愈真。是不是,作家也可作如是觀。 現(xiàn)在很多作家都成了生意人,看上去像老板。我覺得,真正的作家甚至可能不善言辭,打個比喻,把“嘴”閉上,耳朵和眼睛的功能才能發(fā)揮到極致,歷史上很多有名的作家都口吃。性格沉靜的人才能聆聽自己、別人、世界。夸夸其談的人可能看上去很有才,但未必是好小說家。 但一定要有強烈的表達欲,怎么說呢,并且是一種克制的表達欲,所以行之筆端。最近我把蒲松齡之前的“志怪”大概翻閱了一下,蒲松齡的確是寫得最好的,他吸收了前人大量的材料,但是“點石成金”的是他對生命的強烈的情感!這種情感甚至因為沒有知音反而更加強烈,強烈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他筆下的那些人物只有在鬼蜮才能找到自由和知音,難道不是他生命的寫照嗎?他用文字“上天入地”在想象的世界里尋找知音,何其悲涼?同樣是一把辛酸淚,那是對現(xiàn)實世界的徹底絕望! 現(xiàn)代人很難再寫出這樣的性情文字,因為蒲松齡是寫給自己的,是用全部的生命和情感在書寫,不求現(xiàn)世的知音,是寫給隔著時間空間和自己猝然相逢在歲月里的后世知音的! 讀者讀到精彩的文章,往往恨不與作者同時,有個女子看了《牡丹亭》想嫁給湯顯祖,結(jié)果知道湯顯祖是個老頭,竟含恨死了。如此充滿奇思妙想的蒲松齡在現(xiàn)實生活中可能也極為普通,然而內(nèi)心世界卻無比深邃、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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