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4.05 七絕·清明: 細雨清明回故土, 攜妻帶子祭雙親。 深情備物看胞弟, 兄友弟恭父母心。 這是我今天早上在被窩里寫的詩,寫的是我今天要做的事情。 父母去世之后,我都是每次回老家在第二天清晨去墳上看望父母,前年清明節我和妻子回了老家給父母上墳,去年因疫情管控未能成行,今年說什么也要清明節回去。 一個愿望強烈地占據著我的內心:記得住在熒屏里時,一天,父親和岳父都在我家,我給兩位老人各沖了一杯咖啡。那時,咖啡對于我來說也是很稀罕的東西。父親喝過后說:“好喝。”可自那之后直到父親去世,我都沒能再給父親沖過咖啡,此事想起來我的心就非常非常痛——我做夢也沒有想到父親那么早就離開了我們,要是知道……我怎么也再給父親沖上一杯、兩杯、很多杯“好喝”的咖啡——真是子欲孝而親不待呀!前幾天我突然想到:清明節我要回老家給父母上墳,給父親沖上一杯“好喝”的咖啡,同時給母親也沖一杯,母親還沒喝過咖啡呢! 這個愿望一經產生,我就強烈地盼望著清明節的到來,并不斷在大腦中演示著在父母墳前沖兩杯熱熱的、甜甜的、香香的咖啡的情景。我老算計著我要帶上咖啡、杯子、攪拌小勺,到了老家,要讓弟弟給我一個裝著開水的暖水壺,我要拎到墳地去沖,因為只有用開水沖的才香,只有熱時才好喝,在家沖好了帶去就涼了,就不好喝了,而且路上還容易灑出去。 今天早上在被窩中寫完上邊這首詩,又在大腦中演示著在父母墳前沖咖啡的場景。突然一些疑問在頭腦中出現:弟弟家如今還用暖水壺嗎?如果沒有怎么辦?即使有壺但沒有現成的開水,現燒開水也耽誤時間啊!想著想著,突然想到:我平時喝水的杯子是不銹鋼的,保溫性能特別好,我可以從家里帶著開水去呀!想到這個辦法,我一下子起床穿衣,沖入廚房,燒開水。 弟媳婦前幾年得過一次比較重的病,一直在恢復中,吃飯都是由弟弟做。我和妻子都想到,回去后不讓弟弟做飯,我們買了飯菜帶過去。這幾天,我和妻子都在燕郊,就商量著一塊去買;妻子回京后,我們就用微信商量著分頭買——我們買了熟肉、香腸、烤雞、肉肚、北京的咯吱盒、三河的豆腐絲、韓國的辣白菜,買了10個大花卷、4盒自加熱煲仔飯,還帶上妻子自己炒的非常好吃的麻豆腐,并帶上一箱我常喝的牛二。妻子還給弟媳婦買了適合身體的特色小吃,給孩子們買了燕郊的特色米酥餅。 春節時,兒子就提出“回老家看望爺爺奶奶(上墳)”,因疫情原因未能成行,這次他不顧只休一天的勞累欣然和我們一起回老家,開他的車。 兒子早上5點多動身從北京來燕郊,三個人往車上裝東西,7點前我們三口動身回老家。 根據導航,走剛貫通不久的京秦高速。 真的是“清明時節雨紛紛”,兩天前就“今年第一場大面積降雨來臨”。昨天上午我剛買回花卷等回到家,燕郊就下起小雨。看天氣預報說“9點停”,可9點變成了“中雨”。下午一直在下小雨,晚上又大了。不過天氣預報也有說準的時候,說“今天凌晨2點停”,我3點時起身看窗外,真的沒有下雨。 剛貫通的高速真的很棒,車也非常少。天上烏云密布,但密布的烏云正在撕裂,云的顏色灰、白、黑相間,煞是好看,車的擋風玻璃上偶爾會看到飄落的稀稀落落的雨滴,被撕開的云縫間還會看到白白的太陽。我本想到了老家,在村子周圍拍些照片與被窩里寫的詩組合發朋友圈,看到路上這么美的風景,掏出手機就不斷地拍起來。妻子知道我為什么拍,就發現了美點也告訴我。 應該給弟弟打個電話,要是弟弟不在家就麻煩了。可我打電話電話中說“已停機”,妻子再打電話里還是這么說。妻子以為弟弟的電話因欠費被停機了,就給充了話費,可再打還是“已停機”。 第一次走全程的京秦,真沒想到回老家的出口是我小的時候鄉親們常去趕集的潘莊!車走在潘莊不寬的大街上,我給妻子和兒子講:“我上大學時,國家物質還很匱乏,做筆記寫作業的紙在成都都買不到。是我想起了一位初中女同學在這里的供銷社當售貨員,就給她寫信,她給我寄去200張一面光滑一面很糙的不白的紙,我兩面寫寫小字用到大三。” 兒子開車就是快,200公里多一點兒,9點剛過就到老家了。大門真的鎖著,弟弟的電話又不通,我只好走進鄰居家問是否知道弟弟去哪里了。鄰居家大門是開著的,房門也是開著的,我走進院子里高聲問“有人嗎?”我聽見屋子里發出聲音,可連問了多少次就是不見有人出來。人不出來,我就不好發問,怕離這么遠對方聽不清楚。我就一邊問著“有人嗎”一邊一點點向房門湊,我都走近房門了,才看到從屋里走出一個女人,很老,好像還拄著拐杖,走到屋門旁就靠著門框不動了,看來是行動非常不便。我問了知道我弟弟“到哪里去了嗎”?對方在回答我,說了好多次,吐字非常不清楚,費了好大勁我才聽懂。這女人不是誰誰的妻子嗎?按村里論是我的弟媳婦,因為是多年的鄰居,以前見面特愛說話,性情爽快人也漂亮,怎么如今變得……我真的心里一陣難過。 按照這位弟媳婦的回答我去找弟弟,沒走多遠就見到弟弟向我走來。他去弄手機去了,手機換了卡換了號。 把帶來的東西從車上卸下來搬進屋里,知道弟弟妹妹們都在幾天前就上了墳。老家在流傳著什么“今年閏二月,清明這天不能填墳(即給墳上蓋一層新土)”,他們就提前幾天上墳了。 我們三口帶上上墳的東西,走路到墳地。看來這邊昨天雨很大,水泥路面濕濕的,土路上到處是積水。到了墳場更加知道,老家對上墳燒紙管得非常嚴格,上墳都改成了擺放小花圈和蘋果。到了父母的墳前,妻子先說:“爹、媽,我們看你們來了!”兒子也說:“爺爺奶奶,我看你們來了!”我們擺好上墳的點心,買來的紙不能焚燒而是用石頭壓住,兒子把三個杯子固定好,我給一個杯子里倒上酒,兩個杯子里放入速溶咖啡,倒入從燕郊帶來的還非常熱的水,用帶來的吸管輕輕地攪拌。我說:“媽,您還沒喝過咖啡吧,今天您也嘗嘗,看好喝不。爹,您今天是美酒加咖啡,再和媽吃些點心。”妻子說:“爹、媽,這些錢您們可要舍得花呀!還有金元寶,想買什么就買什么!”看著兩杯濃濃的、還冒著熱氣的咖啡擺在父母面前,我好像做了一件令我非常高興的事,心里特別的舒坦。我們脫帽豎立,給父母鞠躬。我們告別父母,向村子走回。我朝各個方向拍了幾張家鄉的照片。 迎面開來一輛車,停下下來兩個中年男人熱情地叫著“大哥”奔向我,我知道他們是我家老房子東院大叔的兩個兒子,可惜我叫不出他們的名字。我離開老家時他們都還小。他們也是去上墳。 見到了老房子西院的大叔一家人,剛上墳回來。嚇,大叔都四世同堂了,小我一輪的弟弟都有孫女了! 見到了我在家參加集體勞動時的同伴。我告訴妻子和兒子,我在村里修建水庫當施工排長時,曾做出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就是給她和另一個女孩的工分評10分,真正實現了男女同工同酬。那時在生產隊里,男勞力的最高工分是10分,女勞力的最高工分是8分。修水庫的勞動分兩種,上車(把土裝上小車)和拉車(用小車把土拉到大壩上)。上車需要臂力,女人是絕對干不過男人的。拉車需要腿力,我總是安排她們兩個姑娘拉車,她們半點兒不比任何男人差。男女勞動力所評的工分不一樣,男高女低,是有生產隊以來的慣例,甚至是天條,十幾歲的我我堅持給兩位十幾歲的姑娘評男人的最高工分,是沖破了來自各方面的阻力的。 妻子說不用弟弟動手,她料理帶來的各種菜;兒子也忙起來,做自加熱式煲仔飯的各種操作。 弟弟說“二妹前幾天來上墳,不知是不是還在她的老家”。我馬上給二妹打電話,她已經回秦皇島了,妻子接過我的電話與二妹聊起來,我想你們呀,我也想你們呀,這次沒見到面真遺憾啊,咱們約什么時候在那兒見面啊…… 遠在江蘇的侄兒打來電話,兒子接過我的電話哥倆聊起來,什么時候咱們聚聚呀,上次我們和表弟聚就缺你們兩口子啊,就等放假了呀…… “吃這個,這個好吃。”“嘗嘗這個,這個也好吃。”“這魚沒刺,有刺也都跟肉分離了,不會卡到人。”“這東西看著辣,其實吃著一點兒也不辣。”“這東西味道真不錯!”“還是牛二好喝!”…… 因兒子只有一天假,我們吃完午飯就要往回返。弟弟給我們四件大禮物:一大桶我非常愛吃的玉米、一大桶孫子非常愛吃的小米、一大桶亮黃的花生油、一大包我非常愛吃的、現在還經常買的家鄉的特產豆腐片! 我被窩里寫的詩最后一句:“兄友弟恭父母心”,意思就是說:作為父母,最高興的事就是自己的孩子們,做哥哥的愛護弟弟,做弟弟的尊敬哥哥,兄弟姐妹之間和睦相處,互相幫助。我想到:一奶同胞的兄弟姐妹們能做到和睦相處、相互友愛、互相幫助,就是對逝去的父母的最好的祭奠。 在回京的路上,我動情地對兒子說:“你爺爺奶奶沒了,可我們還可以回老家,老家還有個家,這就是你二叔二嬸對我們的最珍貴的價值。” 回京的路上,車還是那么少,風景還是那么美,我又拍了好多不錯的照片。好幾塊路上方的巨型電子廣告牌都寫著“這里進京,一路暢通”,還真的不是吹牛,我們12點前動身,下午2點就進入燕郊了! 剛進家門就接到弟弟打來的問到家否的電話。到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精選在家鄉及來回路上拍的照片,與被窩里的詩編輯到朋友圈,準備明早發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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