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于筆墨,歸于生活——
20世紀初,俄國哲學家卡伊薩林不遠千里來拜訪了正在讀書的沈曾植后,甚為欣喜,寫下一篇《中國大儒沈子培》,稱沈曾植是“中國文化之典型”、“中國之完人”。
然而時勢弄人,時間往后推移不久,除了王國維、陳寅恪、王遽常等少數(shù)人時不時念叨他以外,他的經(jīng)世之才,因其不合時宜,逐漸被學術史漸漸遺忘,偶然出現(xiàn)的“沈曾植”三個字,也讓人感到陌生。正如幾年后沈曾植的《自壽詩》中所云:“驀地黑風吹海去,世間原未有斯人。”對,世間的確是有這樣的厲害角色:沈曾植學貫中西,無論天文地理,經(jīng)史子集,亦或音律書畫,別說你聽過的學問,就算你沒聽過的學問,他都懂。 沈曾植作品套用現(xiàn)在的話,沈曾植就是終身學習的典范:在刑部工作時,他通讀古今律法;在他任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章京時,為跟俄羅斯打交道,把遼金元史讀了個底朝天。曾經(jīng)就有個沈曾植版本的“李白草詔嚇蠻”的故事。原來,俄羅斯使臣喀西尼將俄人拉特祿夫《蒙古圖志》里所載的《唐闕特勤碑》《突厥伽可汗碑》《九姓回鶻受里登羅汩沒密施合毗伽可汗圣文神武碑》送到總理衙門,這位俄國使臣認為中國人不可能研究得了這三通碑,于是有意考校中國人學問。沈曾植《臨魏碑楷書屏》 紙本 147×40cm×2 西泠印社藏王國維的名篇《沈乙庵先生七十壽序》,就把沈曾植捧到了天上。王國維很少贊譽什么人,沈曾植病逝后,王國維更是在挽聯(lián)中寫道:“是大詩人,是大學人,更是大哲人,四照炯心光,豈謂微言絕今日;為家孝子,為國純臣,為世界先覺,一哀感知己,要為天下哭先生。” 沈曾植作品對沈曾植來說,學問已屬自娛之事,所以很少動筆著述。王國維卻是有心人,他把兩人的談話內(nèi)容記錄整理出來,加上自己見解寫成專著。通過和沈增植的交往,王國維不僅從沈曾植處讀到一些罕見的古籍珍本,為沈氏編輯詩稿,而且通過聊天,受到諸多啟發(fā),直接促成了一些學術論著的寫作。王國維的《爾雅草木蟲魚鳥獸釋例》,就是在二人聊天的基礎上完成的。不僅對著述的態(tài)度與大多數(shù)人不同,沈曾植的書法強調(diào)的是以心性去書寫,而非簡單的書家之字。在清朝末年,當大多書家在學碑而貶帖之時,沈曾植卻熔碑帖于一爐。正如胡小石所評價的:“前不同于古人,自古人而來,而能發(fā)展古人;后不同于來者,向來者去,而能啟迪來者。” 沈曾植《行書節(jié)臨李思訓碑扇面》他的弟子王蘧常回憶說:“沈氏作書行筆速度極快,下筆力量也很重,而其轉(zhuǎn)指最為靈活,有時候甚至筆管倒臥于紙上。” 這樣就很好地避免了流滑的弊病。沈曾植書法,常體現(xiàn)出漢碑的生拙頓挫,線條渾厚,寬博自在,在“不穩(wěn)”中顯得到位,這種到位,如曾熙所說:“工處在拙,妙處在生,勝人處在不穩(wěn)。”也因此,沙孟海在《近三百年的書學》中把他列為“帖學”的殿軍人物,認為他已經(jīng)把“書學的奧秘豁然貫通”。王蘧常把老師沈曾植的書風演變分為兩個階段:六十歲之前“為孫隘庭臨《鄭文公碑》,絕少變化”;六十歲之后,“真積力久,一旦頓悟,遂一空依傍,變化不可方物”。在書法評論家眼中,書學家的字求法,畫家的字求趣,學者的字得書卷味,碑學書家有金石氣,帖學書家有滋潤豐膄肌理。但唯有沈曾植的字兼而有之,獨擅其美。辛亥革命之后,沈曾植對政治上的失意,開始隱居到上海,潛心研究各類學問,雖然沈曾植并沒有太多專門的論述某一門學科的專著,但他的許多觀點和看法都被記錄在沈曾植的各類文稿、日記、批注之中,之所以在市面上沒有專門的有關沈曾植的專著圖書,是因為沈曾植留下了太多的涉及各類學科的圖書批注。沈曾植《隸書平旦清風七言聯(lián)》紙本隸書 143.5×35.5cm×2 浙江省博物館藏 這其中不得不說的一點就是上述的沈曾植藏書達30萬卷,什么珍貴的宋元刊本、地方志、文獻等等不計其數(shù),再加上沈曾植的各類碑帖題跋,更是不計其數(shù),這也為整理沈曾植的相關資料增加了許多難度。沈曾植,作為清末書壇巨匠,于碑學草書有開宗立派之功,這得益于他對諸多學科的精深研究。從沈曾植的身上可以窺見,今天書家局限于書法技巧的學習和探索,而忽視了學養(yǎng)以及其它學科的鉆研。為書法而書法的片面,致使今日之書家都缺乏內(nèi)心的豁達和人格的高尚。從這個意義上說,這也是今天沈增植不應被遺忘的重要原因之一。
沈曾植書法欣賞一九〇六年七月廿三沈曾植與沈愛滄(左)、莊敬庵(右)合影墨言墨語?有益分享
發(fā) 現(xiàn) 書 法 的 美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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