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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解讀《平凡的世界》第三部第二十二至二十三章。 上回說到，雙水村最富有的金俊文一家被抓了，這個事情比孫少安破產還要轟動，因為他家的財富都是金富偷來的，還要在石圪節鄉的戲場上進行公判，實在太刺激了。 想當年金俊文夫婦在此地炫耀贓物成衣，一派“喜氣洋洋”，而如今一家三口都戴著手銬，“臉色灰白，六條腿索索地抖著”，實在叫人唏噓。 法院終判：首犯金富有期徒刑十八年，窩贓犯金俊文四年，張桂蘭二年緩刑。 雙水村人圍觀這場面，比看大戲更有興致，石圪節理發館的女主人王彩娥則在人群中嗑著瓜子臭罵這家人，連金俊武夫婦也未能幸免。  還記得吧，王彩娥曾是金俊文、金俊武的三弟金俊斌的媳婦，相互之間由于“麻糊事件”之類的矛盾鬧得相當不愉快。 公判當天，金俊文父子被押回原西，張桂蘭如從“陰曹界走一回”，由二小子金強架回村里。戲劇性的是，不久后鄉副鄉長楊高虎便帶著人敲鑼打鼓給隔壁金光亮送兒子金二錘的立功喜報。 村民們剛看完金家敗落，又轉頭圍觀金光亮的榮耀，真是“悲劇和喜劇在輪番上演”。 此時，本來小日子過得蠻不錯的金家灣頭號能人金俊武陷入了煎熬。 大哥一家是“自食惡果，罪有應得”，那也罷了，可“樹活皮，人活臉”，父親金老先生生前掙下的好名聲“被大哥一家完全葬送了”，“好名聲是金子都買不回來的”。 他的母親金老太太在炕頭捶胸痛哭，丈夫一生珍視的聲譽，竟讓兒孫以盜賊之名玷污。 不過金俊武妻子李玉玲卻是難掩暢快，畢竟沒有血緣關系嘛。這還是要怪金俊文一家腦子太不正常，多年來高調炫耀不義之財，李玉玲早一肚子火了，現在大哥家的窯洞貼上蓋印封條，她終于釋放了。 當然，也不能說金俊文一家就完了。 記得吧，金俊文家二小子金強從來沒有參與過父母和大哥的破事。 這個曾與哥哥金富一樣調皮的青年（當年他們三爸金俊斌就死于他們兄弟倆亂挖堤壩造成的水災），如今成了金家唯一的守法公民，勤勞得像死去的三爸金俊斌，卻更活泛懂事，“一條西葫蘆蔓上卻結出了一顆南瓜”。 家人被捕后，他雖日子將更艱難，卻感到“精神上的鐐銬就'嘩啦’一聲打開了”，終于能做個清白人。 更令人動容的是金強與孫玉亭的女兒孫衛紅的愛情。 兩人是因相鄰種地相識。我們知道，金俊文一家賺錢容易，只有金強種地；孫玉亭夫妻倆則從來就不是種地的人，所以種地就成了金強和孫衛紅的事情。 金強常幫吃力的衛紅干活，他們的愛情在勞動中生根，成了“雙水村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金家出事后，金強以為衛紅會斷絕與他的關系，萬沒想到的是，她竟走進他的窯洞，紅著臉說：“我想……到你這邊來過日子……”淚水瞬間淹沒了金強。  金強求二爸金俊武做主提親。金俊武震驚之余，為衛紅的深明大義感動，更意識到要為金家留住這唯一的根苗。 問題是，衛紅的爸爸是孫玉亭，他們當年都是村干部，互相很不對付。 但為了侄子的幸福，他也只好硬著頭皮登門找孫玉亭，誠懇地表示，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往后成了親戚，不必再計較過去的碰磕。 可是孫玉亭是最講政治的一個人，別看飯都只勉強吃個飽，政治立場卻是絕對堅定的，聽到這個事情簡直就像突聞驚雷一般。照他的話說，怎么可能把女兒嫁給犯罪分子的后代？他是“一千個不答應！一萬個不答應”。談判破裂。 玉亭同志回家后追問女兒，衛紅不僅坦承真情，還頂嘴非金強不嫁。孫玉亭惱羞成怒之下居然追打起了女兒。 不過，在“革命事業”上向來與他夫唱婦隨的妻子賀鳳英這回卻沒有跟他站在一起，攔阻了他甚至打了他一耳光，還跑去向田福堂哭訴。 這卻正好給田福堂逮住了機會，興奮地咳嗽著諷刺：“玉亭還給我做工作，說愛情不應被阻擋，他怎能阻擋自己娃娃的愛情哩？” 孫玉亭這是吃了回旋鏢了。原來此前他還幫田潤生說過話呢。 金俊武碰了硬釘子，愁得一籌莫展。他不愿讓侄兒失望，卻無計可施。 最終，他想到了孫少安。或許只有少安能說服他二爸。因為孫玉亭對少安這個侄子，向來是堪稱“敬畏”的。 盡管知道少安磚場倒閉、處境艱難，此刻求助不合時宜，但走投無路的金俊武，還是決定立刻去找孫少安。 金俊武找到孫少安時，這位前一隊隊長已被磚場倒塌折磨得“不成人樣”：高大身軀佝僂，臉色憔悴黑瘦，眼角糊著眼屎，嗓子沙啞。 確實不是個合適的時機。但少安就是那種任何時候都愿意為別人出力的人。雖然心情極差，仍答應去勸二爸孫玉亭。 只是形勢不同了，孫玉亭不像前些時候那樣需要少安幫扶了，所以他此刻腰桿硬挺，吸著少安的紙煙拿板作勢，打斷少安的勸說：“不同意！你自己連自己屙下的都拾掇不了，先把你二媽的四十塊工錢開了！” 少安氣得嘴唇哆嗦，悲哀于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的處境，只能沉著臉離開。半路遇擔水的孫衛紅，少安詢問其態度，沒想到衛紅堅定表示“堅決要和金強成親”。 少安大受感動，贊她有孫家硬勁，支招：“婚姻是自由的，你本人堅決，誰也擋不住！” 真是說不清，像孫玉亭賀鳳英這樣功利的人，竟然會有衛紅這樣特別講情義的女兒。 到了春節前，轉機出現了。  賀鳳英默許了衛紅和金強，一是主動的方面，她盤算著本村找女婿，老來有靠；二是被動的方面，她獲知女兒與金強已經生米成了熟飯，并且懷孕了。 這第二點最是厲害，孫玉亭再要發作，鳳英跟他一說此情，玉亭如遭悶棍，一下子就蔫了。可知兒女事，做父母的還是得對形勢和能力有清晰的認知啊。 孫玉亭雖痛苦，仍翻出評法批儒時獲贈的紅皮筆記本，寫下題詞：“一顆紅心兩只手，世世代代跟黨走”，作為結婚禮物送給女兒。 還是不失雙水村政治家本色。 （網圖侵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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