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除了不是故意劫財之外,還有一個細節也使警方困惑,解仲逵當時戴著一塊西鐵城老式懷表,可除此之外,左腕上還戴著一塊手表。解仲逵已故的父親早年是鐘表修理匠,為此解仲逵也學了兩年多,已經能夠輕松修理尋常鐘表,雖然此后沒有從事鐘表修理,但有時候還是經常幫助朋友、客戶義務修理鐘表,由此交了不少朋友。 據家人表示,案發這天,他幫一個朋友更換了一塊手表的發條。按照修表的規矩,往下應該測試走時是否準確,他就隨手把這塊表戴在手腕上了,案犯若是為劫財而來,應該把這塊手表也劫走才對,可不知怎么的,人家竟然沒下手,這實在是讓人費解。 ![]() 而本案中最殘忍血腥也最令人發指的情節——割耳!為此專案組展開討論并又發現了更多疑點, 有人認為,如果案犯是盯著在祥元館喝酒議事的“雙金”和解仲逵的財物下手的,很難說他們是一伙專業劫匪,甚至對于搶劫作案很是生疏,而且幾個人攜帶的財物并不多,幾個人的行為似與一伙有槍有刀有膽量的強徒的作案風格不合。 按照吳冰琨的推斷,案犯極有可能以刀槍威逼,讓受害人把身上財物取出后放在桌上,這應該是事先策劃好的用來蒙蔽受害人以防其反抗的慣用手法。待到趁被害人猝不及防下手后,就順手把桌上的財物一并掠入囊中了。案犯這樣做,應該是有轉移公安機關偵查視線的用意。 案犯對每個受害人都連捅數刀,可能除了那個持槍者之外,每個案犯都下了手,這一點,再加上割耳,警察就推斷案犯的動機很有可能跟仇殺關。 ![]() 吳冰琨走訪死者家屬時了解到,解仲逵的父親解宏祥雖然是鐘表匠出身,但卻是濟南有名的“尚武濟天道”的三大謀士之一,江湖上將其排名第二。解宏祥長期為該幫與其他幫會的械斗爭利出謀劃策,經查,解宏祥跟多起針對幫會對手的暗殺、縱火、綁架案件有關,可以說,如果解宏祥不是死于日本憲兵隊之手,也肯定會被黑社會的對手干掉。 解宏祥所任謀士的那個幫會“尚武濟天道”是清朝同治年間創辦的,其創始人穆湘人系太子太保、山東巡撫丁寶楨的戈什哈(警衛)穆湘人。后來,丁寶楨調任四川總督,穆湘人未曾跟隨,留在濟南以經商謀生。穆湘人武藝高強,喜歡習研技擊,就組織了一個團體,名曰“尚武濟天道”。 ![]() “尚武濟天道”在穆湘人及之后三代執掌之下,純是研習武術的幫會。韓復榘出任山東省主席后,安置其手槍旅一彭姓軍官擔任該幫會掌門,自此,幫會的性質就變了,經常參與各會道門之間的爭斗,引起了那些老理事、老會眾的反對。后來,多數老理事、老會眾在報紙上刊登啟事,聲明集體退出,跟“尚武濟天道”再無瓜葛。 “尚武濟天道”自此大換血,解仲逵的老爸就是在這當口兒被朋友拉進來的。因他工于心計,被理事會視為智囊。不久,抗戰爆發,韓復榘率軍逃跑,由于靠山已倒,“尚武濟天道”實力不再,只好搞些由解宏祥等謀士策劃的歪門邪道。老解在智囊中雖然排名第二,但實際上,幾乎所有點子都是他出的。那些吃了虧的對手自然對老解恨之入骨,但一時也奈何不了他。最后,估計是有高人幕后策劃,借日本憲兵隊之手除掉了解宏祥。抗戰勝利后,省警察廳為完成取締“日偽余孽”的指標,隨便加了個罪名,就把他們給端了。 ![]() 解宏祥兒媳婦告訴警察,其公公死于日本憲兵隊之后,親族操辦喪事時,就曾有幾撥黑道人士登門,當眾聲稱,解宏祥雖然人死了,但跟咱們的事兒尚未了結,當初他為“尚武濟天道”出謀劃策危及吾等家眷親族友人,按照道上規矩,咱們少不得也要照樣奉還。但他此次命喪日本人之手,所以待日后再作計較! 專案組認為,很有可能是時隔五年之后,黑社會那話開始實施了,也許當年那幾個黑道角色或者其后人在將離開濟南時,所以想把這筆賬給了結了,便糾集起來策劃實施了這宗命案。至于連“雙金”一并殺害,可能是出于滅口之需。 ![]() 案情分析會結束之后,專案組決定從幫會關系入手,調查解仲逵亡父以前的江湖恩怨,重點是曾經得罪過的幫會對手,尤其是是把解宏祥死后辦喪事時上門威脅的那些黑道家伙仔細調查,作為涉案嫌疑人予以調查。那個叩窗招呼解仲逵開門的案犯,應該是解仲逵的熟人,不但深夜輕而易舉就能使解仲逵放松警惕,把門打開放其入內,足見解對其非常信任。所以要對解仲逵往來比較密切的交往的進行調查,當然也要對贓物、兇器進行布控。 專案組隨后就以市局名義向全市七十一個派出所下達協查指令,由派出所安排警員在各自管段內進行布控查摸。而所有的調查最關鍵一點,就是即1944年解家辦喪事時那幾個登門威脅要實施報復的家伙。這方面的調查由專案組長吳冰琨率領刑警衣景新、齊寶樂親自負責。 ![]() 第二日下午三點多,吳冰琨等三刑警前往解仲逵家中調查,此時解仲逵的遺體擱在靈堂正中。解妻馮氏認出為首這位就是上午來過的吳同志,負責喪事是解家一個五十不到但輩分頗高的男子,解妻馮氏對警方表示,上次我公公出事,也是大爺主持的。 此公不卑不亢向吳冰琨行禮,自稱叫姓解翼翔。說著已經拿出三張名片,禮數周到地向三位刑警一一奉上。一看便知,這是熟諳套路的老江湖。這位解翼翔是青幫中人,五年前解宏祥喪事上那兩撥登門威脅的會道門人士就是他接待并勸退的。解翼翔記憶力驚人,時隔五年,他跟那些人素不相識,就打過那么一回照面,竟然把對方的姓名綽號、外貌體形、嗓音腔調以及幫會身份記得清清楚楚,當下一一道來,當時一共來了兩撥人。 ![]() 第一撥來了兩個人,是“一貫道”的,一個名叫儲濟庭,江湖綽號“儲老祖”,另一個名叫牟云天,江湖喚作“悶聲不響”。據解翼翔回憶,此人有一張白凈臉,戴著一副金絲框眼鏡,目光陰沉。 第二撥來了三個人,是“天運金船圣會”的會徒,為首那個名叫史九斤,江湖綽號“一聲吼”,跟著他來的是他的兩個徒弟,分別叫莊銀富、劉林濤,二人出道不久,所以還沒有綽號。 ![]() 解翼翔還對警察表示,這次來吊唁解仲逵的一共有十三人。這十三人跟解宏祥是真正的哥們兒,他們得知老友之子遭遇不測,紛紛前吊唁,此時在解宅前空地上用油布臨時搭起的帳篷內,刑警把到場的那十三位聚合起來開了個座談會。與會者很健談,人人發言,聊了不少,但只有江湖和會道門的信息,并無任何跟破案有關的直接線索。 五年前解宏祥辦喪事的時候的很轟動,當年那兩撥人闖入喪事現場向解家發出威脅之事,乃是泉城江湖上的一樁新聞,引起了黑道熱議,都上報紙了,但事后黑道已經對該行為有了基本統一的看法:其行為只是其個人行為,哪怕他們打著各自堂口的旗號也不例外。 ![]() 據參加解仲逵喪事的十三人當中年齡最大的原“尚武濟天道”賬房先生周錦清回憶說,解宏祥為本門策劃的所有行動,并沒有針對“天運金船圣會”和“一貫道”的。如果說闖喪事現場的那幾個人確實與解宏祥有什么過節,也只是私人恩怨。而且這些人都是無名鼠輩,受到損害的程度也不一定怎么嚴重——“尚武濟天道”畢竟是江湖老字號,沒必要自降身份對這些沒名沒號的小角色下狠手。 周老先生的觀點得到了其他與會者的贊同。 ![]() 警察在周錦清提醒下,開始尋找守護了守護“天運金船圣會”總部的史九斤了解情況,但此人已經病重口不能言,接著又找到了當時跟著史九斤去現場的兩個徒弟莊銀富、劉林濤,這二人是一對姨表兄弟,拜了史九斤為師加入幫會后才進的城。解放后,兩人已經回鄉種莊稼去了。警方很快順利找到了莊、劉二人,此時兩人確實已經還原為農民,一副莊稼把式模樣。 ![]() 未完待續 我是清水空流,歷史的守望者。期待你的關注和點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