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之戀 田洋一鼓作氣爬上了天游峰,俯視腳下的九曲溪。只見九曲溪玉帶一般繞山而過,竹筏上的人如同一個小點,大王峰和玉女峰隱約可見。由于天色還早,天游峰上云遮霧繞,人也飄飄欲仙如在仙境,可是,田洋卻滿腹心事、眉頭緊鎖。 他凝視著遠處的黃崗山,幾個月前的一幕在眼前重現:一伙人沖進他的小飯館,搬走了一切值錢的物件,臨走前不但砸爛了所有的瓶瓶罐罐,就連門口的招牌也被摘下踩成兩截,原因就是田洋欠了那個叫阿康的人的高利貸。 田洋回到家中拿出存折一看,只剩幾千元,前幾天剛剛到手的貸款20萬被一個哥們騙去遠走他鄉。田洋無奈,只好借了民間高利貸來維持小飯館的周轉。雪上加霜的是,小飯館經營不善,也負債累累,于是就有了上面那一幕。 田洋面臨小飯館倒閉,生活無著落,被人逼債,內憂外患、走投無路的困境。考慮再三,他決定離開家去外面走走,尋找工作的機會。于是,田洋揣上了媽媽給的近一萬元錢,告別了媽媽,連夜搭火車離開了家鄉。 田洋這一路到了好多地方,遭受了不少白眼,經歷了旅途之苦,顯得風塵仆仆、衣衫破舊、神色疲憊,如同流浪漢。這一天,他來到武夷山,爬上了天游峰頂,面對眼前美景,他感慨萬千,想起了在廣州地下室的那一幕。 那是一個專門提供給窮人住的地下室,田洋提著簡單的行李在服務員的帶領下,進到了地下室,好一會兒,他才適應了室內昏暗的光線。地下室不大,擺放了木質上下床4架,連同田洋共住8人。田洋看到如此環境,也只好將就,只身在外,錢得省著。他安定下來后,到旅館門口買了一箱快熟面,準備這幾天以此充饑。他想,廣州是一個大城市,就業機會應該很多。再說,他隨身帶了投稿報紙的文章剪報,也許還可以去應聘哪家報社吧! 晚上,他垂頭喪氣回到地下室,原來,白天他到了報社,報社接待的人打量著他,不屑一顧地說:“這些都是你寫的文章?” 田洋說:“是”。 那人嗤之以鼻:“不可能!”同時將手中的剪報重重地扔在田洋手中,轉身離去。 田洋強忍涌上的淚水,默默地離開了報社。想到自己眼前的處境,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再看眼前地下室這幾個人,一看就有些不對勁,那個年輕的男孩目光飄忽不定,那個臟兮兮,頭發像是幾個月沒有理的家伙滿臉兇相,其他幾個看著也不是善良之輩,看來晚上得睜眼睡覺了。田洋想著心事模模糊糊地入睡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田洋聽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假寐,卻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見那個年輕人鬼鬼祟祟地在翻他的包,田洋把身上的錢按了按,還好白天就把錢揣入貼身衣服的口袋,要不,這下麻煩了,原來這家伙是個小偷。那年輕人看到包里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便順便拿走幾包快熟面,然后回到自己的小床。 再看那個滿臉兇相的家伙,只見他正從外面走進來,坐下后,手中拿著一張錫箔紙貼近鼻子,一副陶醉的樣子,應該不是煙,有些像是在吸毒,田洋想起電視電影中的吸毒鏡頭,就更加肯定那個家伙的行為了。再看另外那幾個人,看起來是在蒙頭大睡,實際上都醒著,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呢。田洋想到此,不由得一陣緊張,心里不禁顫栗起來:明天早上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這個地方太可怕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田洋趕緊收拾好簡單的行李,逃離了那個地下室。同時馬上奔赴火車站買了一張開往武夷山的火車票。 告別廣州城的田洋,在武夷山下車后,四顧茫然,想想,武夷山山清水秀,著名的天游峰就在附近,還是先去爬天游峰,欣賞一下武夷山的風景吧!這就有了文章開頭的天游峰之游。 站在天游峰頂,面對腳下秀麗的九曲溪和連綿起伏的武夷山脈的秀麗風光,田洋卻無心欣賞。他想到自己一身的債務,已近不惑之年卻尚未成家,現在生活沒有著落,連吃住都成問題,更談不上以后的日子了。想到此,心中既茫然又悲觀,看看腳下的萬丈深淵,他突然產生了一種一了百了的念頭。 他試探著慢慢地向懸崖邊走去,一步、兩步……正在猶豫不決之時,聽到耳邊有急促的喘氣聲,似乎在邊跑邊呼喚:“那里危險,別再往前走!”原來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田洋只好停下腳步笑了笑:“你誤會了,我只想看看懸崖下的風景。” 田洋說完后從懸崖邊回頭向女子走去,同時問她:“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這么早就來爬天游峰了?” 女子回答:“我原來就是武夷山風景區的導游,現在不干導游了,先在家里休息一段時間,等有機會再找工作。” 這時,大霧彌漫,女子在霧中若隱若現,很美,如同仙女。田洋走近一些,仔細端詳這救他一命的女子 :偏瘦的中等身材,二十八九歲的樣子。山里女子皮膚白皙,高鼻梁大眼睛,是個美人坯子。田洋不禁添了幾分好感:“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回答:“山里人土氣,爸媽叫我蘭兒,大名楊蘭。” “哦!楊蘭,名如其人,人美名字也美。” 田洋不愧是寫小說的,夸起人來讓人舒服,一番話讓楊蘭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她問田洋:“你是特意過來武夷山玩的!” 田洋反問:“你說呢?” 楊蘭笑笑說:“看你有一股文化人的氣質,應該是搞文字工作的,可能是慕名來武夷山玩玩吧!” 田洋也不說破,他原來到武夷山只是順路進來玩玩,下一站準備去浙江找他的戰友看看賺錢的機會。現在遇上楊蘭,應該說是天賜良機,他臨時改變主意了,他要留下來,為了今天的巧遇,為了這個女子。 于是,田洋伸出手和楊蘭握了握,這時,楊蘭才看清了田洋的長相。壯碩的中等個子,肩寬粗腰,鼻直口方,若不是身上穿著久未換洗的灰撲撲的衣裳,他應該是一個帥氣的男人。 楊蘭仔細端詳著今天救下的男人,心里多了幾分好感。嘴上卻說:“你今天不著急下山吧!如果不急,我們就在這天游峰頂聊一聊如何?” 田洋正想邀請她,再怎么說,她今天救了她,他還沒有來得及感謝她呢。于是,兩人就在天游峰頂進行了一次對于他們來說決定終身的談話。 田洋今天不知為什么與楊蘭似乎一見如故,找一塊石頭坐下后就一股腦兒地把自己的遭遇告訴了楊蘭。 他還拿出那疊剪報,說:“這是我這些年在報紙副刊投稿的文章。” 楊蘭一見非常欣喜:“我也非常喜歡文學,經常瀏覽報紙的副刊。高中階段嚴重偏科,文科成績很好,理科成績不佳,后來沒有考上大學,就回家當導游了。” 楊蘭認真地看了看文章的署名是“田洋”,就問:“這是你的筆名?” 田洋說:“是筆名,也是我的名字。” 楊蘭:“我應該看過你的文章。” 這時,兩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不知是誰先開了口,還是兩個人同時說出,楊蘭告訴田洋她沒有成家,田洋也說他是光棍一條,于是,一種微妙的情愫在兩人之間升起。 兩個人越說,兩顆心貼得越近,到了快要分開時,他們已經如同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了。 還是田洋先說:“我決定了,就在武夷山找一份工作,先安定下來再說!”聽了這番話,楊蘭心中暗自高興,但是從臉上看不出來。 兩人依依不舍從天游峰下來,楊蘭回了家,田洋直奔武夷山報社。他拿出自己隨身攜帶歷年在報紙投稿的文章剪貼,找到當時的《武夷山日報》報社,呈上自己的作品。接待他的工作人員前前后后仔細打量:“這些文章都是你寫的?” 田洋毋庸置疑地說:“是的。”、 正在這時,走過來一位與田洋年齡相仿的男子。他戴一副眼鏡,很儒雅的樣子,他接過田洋手中的資料,詳細地看起來。 幾分鐘后,他再一次探問:“都是你寫的?” 田洋斬釘截鐵地再一次回答:“是的。” 男子馬上自我介紹:“我是報社社長,叫林儒,你隨我來,到我的辦公室坐坐。” “這樣吧!你馬上寫一篇500字的有關武夷山的文章,新聞、游記都行。”林儒微笑著對田洋說。 田洋一聽二話不說,拿起筆就寫了起來。20分鐘后,一篇洋洋灑灑地介紹武夷山天游峰的文章就寫好了。林儒快速讀了起來,發現語言流暢,文采斐然,他想:是一塊當記者的料。 于是,他微笑著和田洋說:“我決定招聘你為武夷山報社記者,只是暫時沒有住房,委屈一下住辦公室陽臺可以嗎?也許,一年后就會有住房了。” “可以,可以,我能住陽臺,只要有一個吃住的地方,我就非常滿足了!” 于是,田洋就在報社不到六平米的陽臺安下家,楊蘭說服了爸爸媽媽,從家里搬來了日常生活所需的小床、木桌、電風扇…… 田洋有了穩定的住所,又有了自己喜歡的工作,真是如魚得水啊!田洋以前所未有的熱情投入報社的記者工作,知人善任的社長林儒也有意識地培養田洋,田洋如虎添翼,不久就成了武夷山報的頂梁柱。 半年后,田洋和楊蘭兩人就在簡陋的報社陽臺結婚了,林儒當了他們的證婚人。新婚之夜,田洋告訴楊蘭,在天游峰那天,如果不是她的一聲呼喚,他有可能就跳下去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田洋摟著楊蘭說。 田洋還和楊蘭說:“林儒對我有知遇之恩。要不是遇上林儒,我不可能進報社。報社招聘記者的基本條件是只招本科生,而我只是高中生。林儒破格錄取了我,真是一個愛才如命的人啊!” 楊蘭溫柔地撫摸著田洋的手說:“以后由我負責家務和孩子,你專心致志寫作,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個大作家了。” 日后,田洋成了武夷山日報的知名記者,個人寫作也有了極大的突破,作品被出版社看中,出了好幾本書,成了遠近聞名的作家。當然,這是后話。 2025.8.18 ![]() 插圖/網絡 作者簡介 ![]() 陳精,女,福建大田人,退休教師,現在北京、福建兩地居住。閑暇時間喜歡碼字。最喜歡的一句話:“我命由我不由天”。 用詩和遠方,陪你一路成長 不忘初心,砥礪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譽顧問:戢覺佑 李品剛 文學顧問:周慶榮 王樹賓 白錦剛 法律顧問:北京盈理律師事務所 總編:瑯 瑯 副總:蔡泗明 倪寶元 趙繼平 編審:孟芹玲 孔秋莉 焦紅玲 楊 青 主編:石 瑛 趙春輝 清 泉 劉遠新 審校:嚴圣華 修煥龍 唐 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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