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博物館2021年于湖北荊州王家嘴798號墓發掘,2023年荊州博物館 (湖北荊州434020) 《湖北荊州王家嘴798號楚墓發掘簡報》內指出: 『2021年6月,在編號為 M798 的一座小型戰國楚墓中,出土了一批珍貴的銅器、漆木器和竹簡。竹簡字體為戰國楚系簡帛文字,原數量約為 800支,內容有《詩經》的《國風》部分,與《論語》體裁相似的《孔子曰》,以及一種可能為樂譜的新見類型簡冊。』(《江漢考古》,荊州博物館) 一如吾人于《無巧不能成書———笑談新出土偽楚簡的『秦家嘴簡』》里提到的:初看之下: 『這個楚墓是楚國下士的墓,其中有一些相應身份的文物,其墓里擺放的竹簡看來也是合其身份該有的適量之物,內容也基本上看來無異處。』 但,雖表面上,這些在墓里隌葬的竹簡,其內容似合于此一下士的身份,《詩經》的《國風》及似《論語》體裁的《孔子曰》及樂譜似也合于處士日常所可能讀到的內容,但經詳查目前出現的部份內容,衡之于對于文獻的時代先后,內有不合理之狀況,顯然為偽簡就越來越明確了。也是繼2020年出現的『棗紙簡』為偽簡之后,于2021年再又出現偽簡,再來2023年更出現3000多支偽簡的『秦家嘴簡』的偽簡,也就是,從2020年起,就一連串的偽簡接連著出世,真是有不凡的內情了。 2022-03-19荊州博物館人員發表的《荊州王家嘴楚簡《孔子曰》概述》內,表示: 『《孔子曰》殘損較嚴重,室內揭取約1000個編號(不計小碎片),初步判斷原為330支左右,其中保存較完整的約110支。完整簡長46厘米、寬6厘米。簡文由至少4位書手抄寫,甚至存在同一枚簡上有迥然不同的兩種筆跡的情況。 全文分為多篇。部分簡背有篇題,均不見于今本《論語》。例如:“居川上之下”、“大(太)(宰)……”、“智(知)之樂之”、“ (仁)之上”、“可智(知)也之下”。 篇中分章,每章多以“孔子曰”起始。部分內容較長的章又分為若干節。分章及分節均用“■”間隔。未發現全書總題。』 如此看來,如果當初此一士人生前《孔子曰》竟有300支簡,一般而言,他應是自己找到擁有此一簡的士人或貴族,向其當面借抄的,則抄者就是他一人而己,所以出土的竹簡應是其一人的文書,即書手即一人,他本人而己。但此一出土《孔子曰》『至少4位書手抄寫』,則奇異了,難道此一下士富足到了可以雇人來抄寫,而且還雇了四人,一齊找貴族或有此批竹簡的士人來抄寫?真是不合理,除非像貴族墓的貴族的竹簡,多少書手都可用得起。所以如此一來,此批竹簡不是偽都很難自圓其說了,更不要談到其中有更大紕漏了。 從荊州博物館目前光是發表了其中的九段的《孔子曰》內,但其中第五段的就是偽簡赤熾可熱: 『………=(孔子)曰:“老者又所歸,壯者【190】又所{?言戈}(察)。少者又所長。█【412】』 看此段內容,就主要是參考了《禮記·禮運》:『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偽情就在這兒了。 《禮記·禮運》此篇不是先秦儒家的思想,而是西漢時儒陰陽公羊月令洪范五行的儒者的作品。甚至還受到墨家的影響。也就是像極了綜合了先秦至西漢的諸子百家思想的西漢時儒之作。是誰呢,最有代表性的說法,是王夢鷗《禮記校證》經檢視了歷來各古來學者對《禮記·禮運》作者的看法后,評斷得到的結論: 『今者《禮運》篇暗襲易陰陽,公羊三世,月令四時,洪范五行之構想以解釋儀禮……。……宣帝時代,后氏戴氏之學最為權威,迄于成帝時始隨陰陽說之衰微而漸替。或者后之學者以為《禮運》之陳述禮義,旨在形而上之道乃又別出心裁而敷陳其形而下之器,是為《禮器》。……綜之,細稽《禮運》篇包含如許特異構想,既與老莊無涉,亦非子游所記;倘以此特異構想完成時代揆之,宜不越乎武昭宣之際。』 而今人喜自《禮記?禮運》里獨舉出〈禮運大同篇〉來看,而未去看《禮記?禮運》全文,以致于像是今天此一偽簡的文本作者于是可以被揭露系作偽了此簡。其故安在? 因為把《禮記?禮運》全文從頭到尾一覽,此知原來大同世界,是在『禹湯文武成王周公』時代之前的莾莾原始及『堯舜』社會。在此一原始及『堯舜』社會里才有〈禮運大同篇〉描述的全部理想世界,可以說并不是儒家入世的理想主張。而是如王夢鷗《禮記校證》里考證出的,這篇文章是由西漢武帝、昭帝、宣帝時代或其前的漢儒所寫,內容與『易陰陽,公羊三世,月令四時,洪范五行之構想』大有相關,不是先秦春秋時代那個孔子時的封建中的世襲階級將被打破的時刻的貴族心態。在孔子那時,孔子率先有教無類,打破平民不能受教育的禁忌。所以孔子之教育是貴族修身齊家治國之術,把這個術傳授給平民,讓平民有機會翻身。但孔子之教還是『親親』之教,即愛是有差別的,從自身到家到國,由自已愛自己,進而愛家人,進而忠君,都有等差之別。所以孔子之教,對于社會的老少,其中心思想,即『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而已,不會有漢儒在受到『易陰陽,公羊三世,月令四時,洪范五行』及墨家兼愛影響之下,寫出的《禮記?禮運》篇的那種附托孔子之口的所謂『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 按,此『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之言,是在那個原始及『堯舜』社會里而不存在于禹湯文武成王周公的現世里的賢君的現實社會里。根本不在春秋貴族當初思維模式里可以出現的現在看來進步的社會觀。 即使分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這幾句話,也可以看出: 所謂『使老有所終』不符合春秋時代現實社會該出現的想法。因為,在傳統社會里,人的一生是以家族為單位,沒有所謂成年人應脫離自家的家族去獨自生活的中心想法。所以,人到了老年,沒有什么道理會有『使老有所終』的狀況發生。即,古代尤其春秋封建時代,人老了,在家族共居之下由兒子孫子照顧,即使無兒無妻,老了也在家族內有族內晚輩的照顧,沒有讓社會擔負什么照托之需要。所以就沒有『使老有所終』成為一項課題。因此孔子才有『老者安之』(《論語?公冶長》)之言,指老年之后有安穩的余生。活到最后一刻(『終』)不是問題,而活的『安』(安穩)需要家人關注才是要關注的課題。所以說,孔子之口,于是根本就不會發出什么『使老有所終』這種言論。而『使老有所終』要到后世朝代會有對于孤老的照顧的福利制度,也不是春秋時代出現的進步現象。而且一如戰國時代孟子時于當時社會老人的理想『班白者不負載于道路』,也就是白發老人不再背負重物在路上行走。可以看出,春秋戰國時代,老年人多數還不能退休安享余生,還得至死從事體力勞動始能謀生。所以『安』不了,所以『安』就是理想。而以當時的生產力不夠進步,老人也得工作,但都可以在都在家族中生存,而活到生命的最后一天(『終』)是必然的,『使老有所終』也就不是什么理想。此其一也。 而『壯有所用』對春秋時代而言,根本廢話一則,每個人長大之后,承家業,農之子恒為農,商之子恒偽商,工之子恒為工為主,人人都有業可就,生產力落后而需要全民就業,沒有什么『壯有所用』成為一項需要達成的理想。孔子根本就不會有此種言論成立的可能性,也不是當時人們可以認為是一個待解決的問題。所以孔子曾說的『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論語?公冶長》)三句話一比對漢儒的『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壯』的『壯有所用』根本不是孔子要重視的課題,所以孔子對年成年人(『壯』),要求的是朋友之間要講『信』。 至于『幼有所長』一句,就春秋時代以及后世傳統中國而言,也是一句廢言,因為,幼兒本來就是家長照顧長成,即使家長早逝,族人也會照顧長大,所以『長』不是間題,孔子所重視的讓『少者懷之』。即長成(『長』)不是問題,要讓小孩子能夠被關愛及教育(『懷』)才是課題。 其實若是對春秋戰國時代的諸子源流及其學說有所了解,可以發現,〈禮運大同篇〉的思想本源是墨家的兼愛思想,正是這種〈禮運大同篇〉講的『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相當的墨子兼愛思想,才被儒家孔子的后學孟子大肆批評是無父。〈禮運大同篇〉講『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而接著才講出,『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因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之后,才會邏輯上引出了『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的大同厘想社會,但,即使孟子已比孔子更開明,但也容不下墨家的兼愛,認為是倫常之敵(『無父』)。 一分析之下,可以看出〈禮運大同篇〉內容己非孔孟所可以認同的思想,更遑論其中的『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了。當然,更不可能出了先秦楚墓里會有漢儒的『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而假托出自孔子之口的可以成立的可能性,除非是今人不明先秦諸子源流及學說的半吊子讀書人被派來寫偽簡文本才會出的錯,把漢儒的話當孔子的話抄成文本,更還抄錯,又引生一個絕大笑點了。 因為,該現代半吊子儒,竟然把『老有所終』抄成不倫不類的『老有所歸』了,以致畫虎反類犬,偽情于是更加赤熾了。『歸』的原始意義,是指女子出嫁至夫家稱之為『歸』,后來還洐生成歸還的意思。所以這『老有所歸』是指“獨身老婦嫁人”?或“老人有地方可以歸還”?再不要談〈禮運大同篇〉是講『女有歸』即每個女子都有婚姻。『老有所歸』此句還可真是離譜! 所以所謂荊州王家嘴楚簡《孔子曰》也屬今人偽造文本的偽簡。(劉有恒,2025.8.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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