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生時代,我養成了記日記的習慣。日記里有我的坎坎坷坷,日記里有我的大風悲歌,日記里有老師和同學鮮活的音容笑貌…… ——李現通 1984年6月25日 星期一 晴今天距離高考還有11天。 學校的鐵掛鐘還如一往那樣規律而刻板的聲起聲落,鐘表的指針還是“滴噠滴噠”不緊不慢地撥過一秒一分一小時,我們每個人卻竭力把這一段時間拉長,讓更多的模擬題填塞其間。 每個人都成了做題機器,除了聽老師講題,就是做題。老師們從各種渠道得到模擬試題,然后刻在蠟紙上,送到教導處油印,我們叫做頁子。教導處有一臺老式油印機,全手工的,由孫志干老師和閆木森老師負責油印。他們把刻好的蠟紙平鋪在裝了絲網的框子上,刷上油墨,框子放在一摞八開白紙上,在絲網上手推橡膠棍子,推一次,印好一張,抬起框子,取出。整個印刷過程,需要兩個人配合完成。刻蠟板的力度、涂油墨的多少、推滾子的手勁兒,都會影響油印的清晰度。兩位老師操作熟練,配合默契,印出的頁子油墨量恰到好處,清晰而不粘連。 老師們除了刻模擬試題,還刻印各章節要點、名詞解釋、簡述題、闡釋題等等。這些模擬試題和專題知識,都是老師們根據自己的預測和信息篩選出來的,基本上是對高考的押寶式訓練。每天拿到這些“頁子”,我們都如獲至寶,抄寫,背誦,演算,忙得不可開交。 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沒有誰舍得離開自己的座位。每天早晨,起床鐘還沒有敲響,教室里早已座無虛席,課桌上的油燈和蠟燭發出昏黃的閃動著的光,照著一張張滿含了期待的少男少女的臉;每天夜里,學校會給畢業班教室延長半個小時亮燈時間,但半個小時怎么夠用呢?同學們總是不顧教室外老師們的催促,重新點亮蠟燭油燈,坐到十一點,十一點半甚至十二點……門外的老師們不忍心趕同學們,吆喝兩聲,就走開了。有的同學距離燈頭太近,鼻孔被熏得黑黑的,或者前額的頭發會被烤焦一塊兒,天黑看不出來,到每天吃早飯的時候,天已大亮,才會看到,就相互取笑一番。有的同學太缺乏睡眠了,上課做著做著頁子就趴在課桌上睡著了。 對于絕大多數農村學生來說,人生的路只有兩條:要么考上大學逆天改命;要么落榜回家打土坷垃。而這幾天,就是影響人生的關鍵時刻。做對一道題,考場上多得幾分,他(她)的人生可能就會一路陽光普照,一路繁花相迎;而做錯一道題,可能就終生“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臉朝黃土背朝天了。所以,誰會不拼了命讀書做題呢? 這些天,我雖然自顧不暇,但對找我請教的同學,從不推辭,務求給他(她)講透徹,讓他(她)真懂。我總是想,也許高考就出了這道題呢,也許自己的幾句話就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呢? 1984年6月29日 星期五 晴今天距離高考7天。 買了十幾把折扇,一一送給我的老師們,作為分別留念。 1984年6月30日 星期六 晴今天距離高考6天。 按照學校安排,今天下午高三學生回家休息四天,7月5日返校集合到縣城參加高考。 這次離校需要把行李全部帶走,所以寢室里一片忙亂。卷鋪蓋疊衣服,把床單對折成四方形,被褥衣服全放在上面,四角交叉系好,成為一個方方正正的包袱。 同學們背著包袱,提著書包,相互招呼著,陸陸續續離開學校。 我沒有走,一直在教室門口,和大家一一告別。每一次分別,都是向昔日的相處說一聲再見;每一次分別,都是向新的生活跨出一步。叫我如何不珍惜呢? 1984年7月3日 星期二 晴今天距離高考4天。 這幾天待在家里,還和往常一樣按時作息。各科從初中到高中的課本擺在書桌上,我快速地翻看溫習,全部過一遍。許多人熱衷于考前押題,我不相信我自己有這個能力,也不相信老師們有這個能力,高考的出題人絕對都是全國高手,哪能讓我們這些偏遠農村的師生押到題呢?我只是把課本好好地溫習一遍,爭取不留一個死角,以不變應萬變。 下午,宏偉、建峰和建峰父親分別騎著自行車來到我家。建峰父親五十多歲,一看就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農民,他個子高大,身體硬朗,淳樸善良。 現在是農閑,我父母剛好在家,熱情地招待他們,和建峰父親從家里日子說到地里莊稼,從兒女的現在說到未來的前途,可憐天下父母心! 親愛的同學們、朋友們: 到此,我的中學日記已全部刊發完了,疏漏淺薄稚嫩之處在所難免,請多多諒解。 謝謝您一直的陪伴和支持! 結尾請看早先刊發的—— 大結局 1 歡迎賜稿交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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