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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幾天就是父親的生日了，按農村的說法再吃兩年餃子就八十了，母親小兩歲，身體都十分硬朗，看上去都不像這么大年紀的，父親有腿疼的毛病，走路慢點，我每次回老家碰到周圍鄰居都說“他老兩口身體很壯實，你爸還經常騎著電動車到周圍集上轉轉，地里的活也沒落下，這是你們的福氣”，是啊這么大年齡了，家里還種著近6畝承包田，（其中有3畝轉包出去了），雖然三秋三夏時我們兄妹也回家幫忙，但畢竟還都上著班不能經常回去，大量的零活還得靠他們干，有時近門的叔叔、兄弟也幫忙。我也多次勸他們別種了，有一次已經包給了別人，老兩口連續兩晚上沒睡著覺，到了第三天硬是給要回來了，弄得特別別扭。從那以后我們再也不提轉包的事了，只是回去的次數多了，活盡量多干一些，但隨著他們年齡一年大起一年，確實也力不從心了，但礙于他們的執拗脾氣，只能慢慢來，有時父親急了就說，“不種地我們干啥去，啥也不干等死啊，我們種著幾畝地，還能活動活動，也能吃個新鮮糧食，種不種你們不用管，我有數”。 父親家中兄妹四個，排行老大，在舊社會，長子嫡孫都寄予很大期望。我們家祖祖輩輩都是地里刨食的農民，爺爺那輩兄弟四個，只有二爺爺讀了幾年私塾，認識點字，解放前混了幾年濟南，也沒混出什么名堂，后來還影響了家里人。爺爺是個要強的人，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在那個年月，他硬是頂著艱難，省吃儉用的供父親上學，希望多認識幾個字。那時候學校很少，父親是在離我村12里路的馬莊上到初小，那個年代初小畢業就是文化人了。畢業后回到村里，先是干團支部書記，后來到小隊干會計，文革時因為我二爺爺曾經在濟南給日本人做過飯，受到影響大隊里撤了他的會計。后來我三叔當兵驗的是空軍，也因為二爺爺的事政審沒過關。隨后二叔的村民兵連長也被撤了。父親后來到村桑叉隊干活，一干就是十年，這十年可以說是我家最酸楚的時期，一向好強的爺爺一時想不開，一氣之下去世了，才六十多歲。爺爺去世時我上小學二年級，他對我特別好，記得爺爺在學校里給住校的三位公辦老師做飯，有一次他跑到我班把我叫到他伙房里，拿出一個甜瓜，說是畢業班的學生送他的，讓我趕緊吃了，當時上學的有他的四個孫子孫女，只叫了我；還有一次，冬天特別冷，班主任讓我去爺爺哪兒抱幾個玉米秸取取暖，爺爺二話沒說給抱來好幾個。爺爺的去世對我打擊特別大，我雖然小但記得很清楚，當時正值夏天，我跪在爺爺的遺體旁，邊哭邊拼命地為他扇著扇子，防直蒼蠅落在他身上。作為我的父親面對一件又一件事情的發生，承擔的壓力是空前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撐過來的。后來二叔被逼無奈一氣之下闖關東去了，兩年后把全家都接到了林甸。二叔走時有幾次晚上看到父親偷偷地在哭，看著他是那么的無助，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處在那個年代面對這一切的一切，你又能如何呢？又能怨誰呢？ 三中全會以后隨著聯產承包政策的推開，家家生活都有了改善，我家也不例外，過去只有在麥收后，下來新糧才能吃幾次面食，過年才能吃上饅頭，當時面食明顯比過去多了。在農村雖然不存在平反這一說，但后來大隊還是恢復了父親小隊會計的職務，安排在別的生產隊，后來聽人講，父親是干的很出色的會計，不管是過去還是二次復出以后，因為他公道正派、辦事認真、責任心又強，因此也得罪不少人。有一次他晚上巡夜，發現有人偷隊里的大麻，他把偷麻者逮住，發現那個人還是個民辦教師，因此學校里把那人辭退了，后來民辦教師轉正式時，母親還說父親你看你，就知道認真，其他人都每個月拿好幾百元，人家一分也拿不著，不記恨你一輩子才怪呢，父親的倔脾氣上來就說，他要再偷我看見了還逮他。因為他的認真，我家還出了幾次事，有一年自留地種的蔥快收獲時，一夜間全被人偷了。記得九二年我家育的蘋果苗，剛發芽就被人連拱棚帶小苗全鏟了，那是我畢業后干的第一件事，費了很大勁才搞成的，當時我抱頭哭了好幾天，父親一個勁的安慰我。還有一次在自家院外栽了幾十棵柳樹，也是一夜間被拔掉，投到井里去了。有的當時也報了案，但也沒什么結果。對于這一切，父親表現的很坦然。只是母親急了就說，“人家當官光為人，你好，光得罪人，可別干了”。 母親一輩子老實本分，是我們家的功臣，吃得苦受的累最多，她雖然不識字，但她是一名黨員，五八年入的黨，嫁到我村有二十多年都是村里唯一的女黨員，記得有多次被選為黨代表，出席公社、區、鎮里的黨代會，按她的說法，我又么也不懂，就是去開開會、舉舉手、投投票、鼓鼓掌、吃頓飯就回來了。父親在村里工作時，對自己的工作很專心，所以家里的事輕易不管，退了以后還是老習慣，家里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就落在了母親身上，一天到晚像陀螺一樣轉個不停，這幾年明顯力不從心了，畢竟也是七八十的人了。 父母漸漸地都老了，雖然一輩子沒享什么福，但憑著良好的心態也算幸福，我們做兒女的，始終尊重他們的選擇，事事都順著他們，希望他們天天有個好心情。祝愿父母長壽！幸福！平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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