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齊魯傷寒學術流派傳承工作室 【作者簡介】于俊生,醫學博士,主任中醫師,山東中醫藥大學、青島大學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碩士研究生期間師從李克紹先生,齊魯傷寒學術流派代表性傳承人。中華中醫藥學會內科分會理事,中華中醫藥學會腎病分會副主任委員,山東中醫腎病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青島市中醫藥學會副會長。榮獲“青島市專業技術拔尖人才”、“山東省名中醫藥專家”、“國家優秀中醫臨床人才”、“第五批全國老中醫藥專家學術經驗繼承指導老師”等稱號。在腎病中西醫診治方面積累了豐富的臨床經驗,在省級以上各類學術刊物上共發表學術論文100余篇。先后出版了《學說探討與臨證經驗》、《痰瘀相關學說與疑難病治療》、《毒邪學說與臨床》、《青島市名老中醫學術經驗》、《腎臟病經方論治》等13部論著。 接上期 二、薯蕷丸 ★主審:曲夷 ★ 編輯:孫立佳 薯蕷丸出自《金匱要略》的虛勞病篇,虛勞病難治,到了這個階段往往虛實夾雜,通過這樣一個分析,我們知道薯蕷丸證的復雜性。虛勞病篇提出“虛勞諸不足,風氣百疾,薯蕷丸主之”。 這個方有哪些藥物組成呢?方中有薯蕷、當歸、桂枝、黃芪、神曲、甘草、人參、川芎、芍藥、麥冬、桔梗、茯苓、阿膠、白蘞、白術、杏仁、柴胡、干姜,上二十一味,末之,煉蜜和丸,如彈子大,空腹酒服一丸,一百丸為劑。 此方藥味達21味之多,在仲景諸方中僅次于鱉甲煎丸。 由于薯蕷丸證的復雜性,“虛勞諸不足,風氣百疾”,因此治療上需氣血雙補,滋陰助陽,脾腎同治,扶正祛邪,其方藥配伍也多重交叉。 而張仲景的描述又非常的簡單,說:“虛勞諸不足,風氣百疾”,一個“諸”,一個“百”,太復雜了!是不是?氣血陰陽都不足,而且“風氣百疾”,那么多的病,他用薯蕷丸治療。“風氣百疾”這個“百”是很多的意思,用了那么多的藥,我們怎么去理解?所以對這個方的研究很多。 而這個方里面有:四君子湯,人參、白術、茯苓、甘草,補氣;四物湯,當歸、地黃、芍藥、川芎,氣血雙補;有理中湯,人參、白術、干姜、甘草,溫補脾陽。這是按照《方劑學》的方法去分析,沒問題,也可以說簡單明了。但是張仲景就是按照這樣的一個組方思路去組成這樣一個方劑嗎? 我認為研究大方,特別是仲景的大方,應該有這樣三個原則: 第一,要緊緊把握該方證的病機特點;第二,要盡可能地還原張仲景時代,從仲景書中的相關記述來分析;第三,要盡可能地從距離仲景時代最近的醫籍中尋求依據。 我們做文獻的要按照這樣一個原則,研究《傷寒論》《金匱要略》一些經典理論也必須遵守這個原則去理解。盡可能知道張仲景的想法,按照這樣一個思路去進行。 歐陽琦教授在《雜病原旨·自序》中指出:“仲景治虛勞病,立祛風、補虛、破瘀三法。”薯蕷丸證的病機特點是虛勞諸不足,兼挾風氣為病,因此補虛為治療之首務。 薯蕷丸里面這么多的藥,歸納起來有這么幾個方面:補虛、祛風、祛瘀、散風祛濕。圍繞這樣的一個法則去理解它的21味藥這樣的組成,對我們在臨床上解決復雜的問題非常重要。 (一)組方特點 1、補虛 為什么這么說呢?薯蕷丸由21味藥物組成,薯蕷用30分,在方中獨重。 魏念庭在《金匱要略方論本義·卷六》:“方中以薯蕷為主,專理脾胃,上損下損,至此可以撐持。” 此外,甘草27分,大棗百枚為膏,也是方中用量較重者,這這兩味藥具培補中土、益氣強力之功。三藥用量之大,充分體現了仲景治虛勞重視后天以大補脾胃為主的思想。 我們現在治虛勞要把握什么呢?雖然講心腎脾胃,但是以脾胃為主。同時張仲景在這個方子里面,他以補脾胃為主,兼顧了心腎。 我們把一個復方打開,打開后它有很多小方,我們要從復合之方層面來研究其組方意義。 我們看這個方里面有什么?甘草、桂枝、麥冬、人參、阿膠、大棗、地黃,實際上就是炙甘草湯去麻仁,干姜易生姜,生地黃易干地黃。炙甘草湯是干什么呢?“脈結代,心動悸”為炙甘草湯之主癥,也是虛勞病常見癥候。 在《傷寒論》中特別談到了“傷寒,脈結代,心動悸,炙甘草湯主之”。涉及心氣陰陽不足,他用炙甘草湯考慮到心的問題。 我們再來看,《金匱要略·血痹虛勞病篇》附方載:“《千金翼》炙甘草湯:治虛勞不足,汗出而悶,脈結悸,行動如常,不出百日,危急者十一日死。” 正是因為這樣,孫思邈在《千金要方·卷十四·風眩第四》的“薯蕷丸方”,該方即《金匱》薯蕷丸去阿膠加鹿角膠、黃芩。主治“頭目眩暈,心中煩郁,驚悸,狂癲。” 《千金方·小腸腑方》風虛驚悸第六,載方23首,其中的鎮心湯、大鎮心散、鎮心丸等方由薯蕷丸合風引湯化裁而來。這就是虛與風的問題。 《千金方》很接近漢代張仲景生活的時代,他們領悟了張仲景里面的這種經方的精髓和治法。《千金方》里面用了很多風藥,同時也用薯蕷丸比較多,我們現在不太用了,好多心腦血管病、腦病都用薯蕷丸和風引湯,這是一個方面。 我們說炙甘草湯存在于薯蕷丸里面,在虛勞篇里還有一個方子小建中湯。薯蕷丸里面有小建中湯的組成:桂枝、芍藥、甘草、大棗以建中氣,溫中補虛,也是圍繞脾胃來的。薯蕷丸中重用大棗、阿膠,可替代飴糖補虛的功用。 大家看看小建中湯是怎么講的,《金匱要略》中提到:“虛勞里急,悸,衄,腹中痛,夢失精,四肢酸疼,手足煩熱,咽干口燥,小建中湯主之。” 再看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金匱要略》提到:“虛勞腰痛,少腹拘急,小便不利者,八味腎氣丸主之。”這個方劑里面,腎氣丸里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干地黃、薯蕷、茯苓、桂枝,用這幾味藥來溫補腎氣。 2、補虛祛風 祛風藥物首選防風,防風是風藥,張仲景用的較多。《神農本草經》對防風的描述“大風、頭眩、惡風,風邪,目盲無所見,風行周身,骨節痛痹,煩滿”。 《金匱要略》中防風用于:有治血虛內風證之防己地黃湯;治虛中挾風證之侯氏黑散;治產后中風之竹葉湯;治身羸瘦,腳腫如脫,氣血兩虛痹證之桂枝芍藥知母湯證;薯蕷丸。《本草經疏》:“防風治風通用,升發而能散”。 這些方劑有一個特點,所治各證都屬于虛中挾風之證,都用桂枝、防風,為什么?桂枝也是風藥,和防風一起行于周身內外,祛風散邪,內外兼治。這是我們講的第一個藥,防風。 我們再來把薯蕷丸放在一個復方,一個大方中來講,這個方子還有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是什么呢?侯氏黑散。 侯氏黑散方藥組成:“菊花四十分,白術十分,細辛三分,牡蠣三分,桔梗八分,防風十分,人參三分,礬石三分,黃芩三分,當歸三分,干姜三分,川芎三分,桂枝三分,上十四味,杵為散,酒服方寸匕。” 我們看張仲景的《金匱要略·中風歷節病脈證并治篇》說:“侯氏黑散,治大風四肢煩重,心中惡寒不足者”,而薯蕷丸中選擇了白術、桔梗、防風、人參、當歸、干姜、川芎、桂枝,為什么用這些藥? 說到侯氏黑散,古人研究比較多,看看葉天士《臨證指南醫案·肝風》篇謂:“考古人虛風,首推侯氏黑散,務以填食胃腸空隙,庶幾內風可息。”我們的前輩經常用侯氏黑散作為培土寧風的主方。我們知道,肝陽可以化風,火可化風,而脾虛和風的關系也比較重要。“培土寧風”,通過健補脾胃來解決風的問題。 在研究薯蕷丸這個方子的時候,認為薯蕷丸與治療慢性腎衰有關,慢性腎衰合并的鈣磷代謝障礙又出現了甲狀旁腺甲狀旁腺功能亢進,出現骨疼,皮服瘙癢,疲乏無力,不愿吃飯等等,這些癥狀往往只是單純的補腎,實際上講與脾也有關系。 在這個基礎上,我們去深入探討,建立一個假說,什么假說呢?慢性腎衰合并鈣磷代謝障礙與腎絡瘀滯、土虛生風有關,我們建立一個這樣的治則——和絡泄濁法,我的博士在這方面也做了相關研究。我們應該對培土生風有一個合理的理解。 我們怎么找思路?怎么去創新?大家都知道腎主骨,不管什么病變都去補腎,那么和土有沒有關系?為什么會出現瘙癢?為什么出現這樣的表現?單純的補腎并不能達到效果。按照這樣一個思路來講,從經典理論中去建立這樣一個治則,進行臨床觀察,這就是我們做到臨床、經典、科研相結合。 薯蕷丸方子里除了剛才提到的侯氏黑散外還有一個方子:續命湯,它是治療中風最早的代表方。《古今錄驗》續命湯方藥組成:麻黃、桂枝、當歸、人參、石膏、干姜、甘草各三兩,川芎一兩,杏仁四十枚。這個方子出現了大、小續命湯,治療中風都會研究續命湯。它“治中風痱,身體不能自持,口不能言,冒昧不知痛處,或拘急不得轉側”, 把它展開來講,我們剛才有補脾的,有補腎的,有考慮補虛祛風。從祛風里面考慮到了侯氏黑散,考慮到了續命湯,這都是仲景的方子,它把這樣一些方劑組合在薯蕷丸里面來解決百病。 薯蕷丸方中的“侯氏黑散”組成部分,是侯氏黑散方去菊花、牡蠣、礬石、黃芩、細辛,菊花、黃芩是清熱解毒的,牡蠣軟堅散結,細辛是溫燥的藥。方中的“續命湯”組成部分,是《古今錄驗》續命湯方去麻黃、石膏,去了攻邪的藥。 為什么沒有完全用侯氏黑散?沒有完全用續命湯? 這些說明了這樣一個思想:薯蕷丸所治“風證”是在“虛勞諸不足”的情況下發生的,陰陽氣血俱不足,即使合并“風邪”,也應以扶正為主,兼以祛邪,不宜過用攻祛之品,如麻黃、石膏、黃芩、菊花等。仲景之用藥法度由此可見一斑。 3、養血祛風 通過薯蕷丸這個方子我們要提一點,仲景治風(尤其是后世所稱的“內風”)方劑中非常重視養血行血藥物的運用,薯蕷丸中當歸、川芎、芍藥、地黃諸藥配伍,對后世“養血熄風”治法的建立以及“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治則的提出深有啟迪。 4、散風祛濕 我們再看兩味藥:一個是白蘞,一個是大豆黃卷。 方中為什么用白蘞和大豆黃卷?白蘞是干什么的?《中藥學》大多把白蘞放在“清熱解毒藥”里討論。但是在《神農本草經》里面提到了“主癰腫疽瘡,散結氣,止痛。除熱,目中赤,小兒驚癇,溫瘧,女子陰中腫痛。” 薯蕷丸用之其意何在? 《千金要方·卷八·諸風》載白蘞薏苡湯,由白蘞、薏苡仁、芍藥、桂心、酸棗仁、牛膝、干姜、甘草組成,治風濕拘攣不可屈伸。 張璐在《千金方衍義》中解釋為“拘攣不可屈伸,首取白蘞以除風熱,散結氣”。 《千金要方·卷八·諸風》篇中載有白蘞散,藥用白蘞、附子,為散酒服,治風痹腫,筋急展轉易常處。風氣之為病,取白蘞以散結氣,附子以弛緩急,為散酒服,取行經脈之滯之意。 大豆黃卷大家來看它的作用。《神農本草經》載其治”濕痹筋攣膝痛,五臟不足,益氣宣胃,破婦人惡血,除胃中積熱,消水氣脹滿。” 《普濟方》有黃卷散,治頭風、濕痹、筋攣膝痛、胃中積熱、大便結澀。仲景薯蕷丸用之,正是取其治濕痹筋攣膝痛之用。 《本經疏證》說:“仲景薯蕷丸治風氣百疾,取此與柴胡、桂枝、防風、白蘞為伍”,張仲景薯蕷丸用大豆黃卷也好,用白蘞也好,主要是與柴胡、桂枝、防風這些藥物相配伍來散風祛濕。 (二)臨床應用 《千金要方·卷十四·風眩第四》“薯蕷丸方”,該方即《金匱》薯蕷丸去阿膠加鹿角膠、黃芩。主治“頭目眩暈,心中煩郁,驚悸,狂癲。” 《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卷五》載有“大山芋丸”,藥物組成與《金匱》薯蕷丸同,主治“諸虛百損,五勞七傷,肢體沉重,骨節酸疼,心中煩悸,唇口干燥,面體少華,情思不樂,咳嗽喘乏,傷血動血,夜多異夢,盜汗失精,腰背強痛,臍腹弦急,嗜臥少氣,喜驚多忘,飲食減少,肌肉瘦瘁。又治風虛頭目眩暈,心神不寧,及病后氣不復常,漸成勞損。久服補諸不足,愈風氣百疾。” 你看看它這個,那個“百病”,多少癥狀啊!也提示我們有很多癥狀需要從臨床上把握薯蕷丸。 南京中醫藥大學的黃煌認為薯蕷丸可用作強壯劑,主治以消瘦、神疲乏力、貧血為特征的虛損狀態,患者常有消瘦、貧血貌、疲憊無力、頭暈眼花、心悸氣短、食欲不振、骨節酸痛、大便不成形、容易反復感冒等表現。此類體質狀態多見于惡性腫瘤術后及放化療后,也可見于其他慢性虛損性疾病如血液系統疾病、結核、慢性肝病、慢性胃腸病、慢性腎病,以及老年體虛、虛人感冒等。 我們看一些報道:梁晶晶等用加減薯蕷丸聯合化療治療晚期非小細胞肺癌30例,具有改善臨床癥狀、提高患者生存質量以及減毒增效作用。武興偉等從“虛勞諸不足,風氣百疾,薯蕷丸主之”的記載,從理論上分析薯蕷丸治療艾滋病的可行性與合理性,認為薯蕷丸體現了扶正重視滋脾的主導思想,指導臨床治療肺脾氣虛的艾滋病患者。 (三)拓展思考 第一,薯蕷丸治虛勞尤重視后天脾胃。薯蕷用30分,在方中獨重;甘草27分,大棗百枚為膏,三藥用量之大,充分體現了仲景治虛勞重視后天以大補脾胃為主的思想。我們治虛勞病變一定要重視后天脾胃,不要忽視。大家看薯蕷丸里面那山藥是最多的,這是第一條。 第二,是薯蕷丸方對后世脾陰學說發展的影響。在這里我們要特別提到薯蕷丸對后世脾陰學說的發展影響。薯蕷丸方證,虛勞陰陽氣血俱不足,風氣百疾,治以薯蕷丸,仲景首重滋脾,以薯蕷、大棗為主藥。周慎齋稱“山藥(按即薯蕷)則補脾陰。”張錫純謂:“重用山藥以滋脾之陰。” 后世的脾陰學說的發展應該說和薯蕷丸有很多聯系。 為什么這么說?因為薯蕷丸里面最主要的藥就是山藥。山藥是補脾陰的。張錫純特別談到了“重用山藥以滋脾陰”。所以探究脾陰學說的時候往往要和薯蕷丸聯系起來,我們挖掘這些大方的同時要在理論上看它的發展。 張錫純《醫學衷中參西錄》滋脾之陰重用山藥,其所制陰虛勞熱方11首,用山藥者占9方,以之為主者占5方,“虛勞咳嗽門”12案中更是無一案不用山藥。謂:“山藥色白入肺,味甘歸脾,液濃益腎,能滋潤血脈,固攝氣化,寧嗽定喘,強志育神。” 《醫學衷中參西錄》將山藥廣泛應用于治療陰虛勞熱、喘嗽、嘔吐、痢疾、泄瀉、女子血枯不月等病癥。山藥用量大是其用藥特點,如一味薯蕷飲,則重用達四兩。 薯蕷丸要把握的第二點就是理虛兼顧心、腎等臟:放在復合之方層面上來認識薯蕷丸的組方意義,補虛方面,薯蕷丸包含了炙甘草湯、小建中湯和腎氣丸諸方。 我們治虛勞,健脾的基礎上要調理心腎。正因為這樣,后來有些學者提出了從交通心腎來治虛勞。還不僅僅在于薯蕷丸,還有一個桂枝加龍骨牡蠣湯,從心腎的角度來治虛勞,這是一家之說。 第三,是在補虛的基礎上治風。薯蕷丸蘊含了培土寧風、養血熄風等重要治法,這也對后世醫家運用風藥治療虛損類疾病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薯蕷丸臨床應用廣泛。廣泛用于臟腑虛損,氣血俱虛,陰陽失調,營衛失和的各種慢性虛弱疾患,每獲佳效。可作為膏方的基礎方劑。 薯蕷丸是補虛祛風之代表方劑,所說的“風氣百疾”包括與“風”有關的多種雜病,如風眩、中風、風痹、驚悸等。 薯蕷丸的臨床應用可以擴展到諸多疑難雜病,如心腦血管病、免疫性疾病等,這類疾病病機上多與虛、風、瘀密切相關,薯蕷丸集補虛、祛風、化瘀三法于一方,恰合病機,臨床可隨證加減,變通化裁,拓展應用。 薯蕷丸里面蘊含了兩個特別重要的治法,那就是補虛祛風。這對我們解決臨床方面復雜問題、解決風證是非常重要的。這對后世運用風藥治療虛損的疾病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風氣不足的問題,《中華中醫藥雜志》第十期有一篇文章,是我的博士孫云松發表的《于俊生教授用溫風法治療慢性腎臟病的經驗》,就提到了風氣不足的問題。風就像春天的風氣一樣,能夠鼓舞陽氣升發。我們能不能讓風的運動來提高身體機能呀?我提出了“風氣不足當用風藥以鼓舞之”這樣一個理論,后來他就在這個基礎上提出運用溫風法解決風氣不足的問題。 風為六淫之一,但也有生理之風。《金匱要略》有一段話說:“夫人稟五常,因風氣而生長,風氣雖能生萬物,亦能害萬物。如水能浮舟,亦能覆舟。若五臟元真通暢,人即安和,客氣邪風,中人多死。”說明,生長萬物之“風氣”則為自然之氣,為正氣;害萬物之“風氣”則為客氣邪風,為邪氣。 風氣于大自然是生萬物,我們人體需要不需要這種風氣的鼓舞?氣血的流動需要不需要這種風氣的鼓舞?陽氣的升發需要不需要這種風氣的鼓舞?怎么理解,怎么去把握? 我用了這么一段話說:”生理之風氣,猶如春風之和煦,鼓舞人體之陽氣生長、化生氣血;還像風力發電之“風力運動”,激發機體的氣機升降出入活動。若風氣不足,則機體的動力不足,就會影響氣血的化生和臟腑的氣機升降活動,發生虛損性疾病。那就是虛損性疾病與風氣不足的關系。 特別是清代的張璐在《千金方衍義·肝臟方》論及補肝湯時談到“土膏發育,木澤敷榮”,尤賴“風力運動”,說明了風氣在肝脾兩臟發揮正常功能中的重要作用。若風氣不足,則肝失敷榮升發,脾胃化生氣血無力,導致疾病的發生。 談風藥最多的是李東垣。李東垣《脾胃論·胃虛臟腑經絡皆無所受氣而俱病論》:“甲膽風也,溫也,主生化周身之血氣……膽者,少陽春升之氣。春氣升則萬物安,故膽氣春升,則余臟從之;膽氣不升,則飧泄腸澼不一而起矣”。 東垣把少陽春升之氣與風氣聯系在一起,若“風氣”不足,膽氣升化不利,則脾胃化谷升清及對血氣化生的功能受損而發生疾病。他用升麻、柴胡升陽,沒問題。但他有沒有鼓舞風氣啊?為什么用大量的風藥啊?他用風藥認為是生春生之氣。生春生之氣干什么?鼓舞風氣。 我們換一個思路去考慮,不要單純地理解為只是祛邪。 因此我提出一個題目來重新認識“風藥”的作用機理。 風藥只是單純的祛邪?有沒有補虛的作用?是不是在鼓舞風氣?對于虛損性疾病我們怎么來用風藥?治療慢性腎衰的水腫用金匱腎氣丸,溫陽化氣行水,用了水腫消不掉怎么辦? 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經驗就是用“風藥”。風走起來了,水就流動了。加上風藥以后鼓舞著氣的運動,水也就消了。在好多情況下你稍佐一味風藥,加點防風,稍用一點羌活,量不大。這種風藥就是發揮鼓舞作用,而不是祛邪的,水腫慢慢就去了。 研究風藥要看《千金方》,要看《脾胃論》,要看《內外傷辯惑論》。 <未完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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