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講人:吳嬌 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博士研究生,師從著名學者李山教授,專業方向為先秦兩漢文學文獻。 第三首《青青陵上柏》,詩歌一開始“青青陵上柏,磊磊澗中石”,就用陵墓上的柏和山澗邊的石來形容永恒。“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人生苦短呀,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驚心!作者在此戰亂之時深感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而無奈。“斗酒相娛樂,聊厚不為薄”,少量的酒也能歡樂,因為心態調整好了,所以酒薄也就無所謂了。“驅車策駑馬,游戲宛與洛”,駑馬也可以策,只要能及時行樂,因為這些都是小事。“洛中何郁郁,冠帶自相索”,洛陽城是多么的熱鬧,樹木郁郁蔥蔥,達官貴人之間相互來往;“長衢羅夾巷,王侯多第宅”,大路邊列夾雜著小巷子,隨處可見王侯貴族宅第;“兩宮遙相望,雙闕百余尺”,南北兩個宮殿遙遙相望,兩宮的望樓高達百余尺;“極宴娛心意,戚戚何所迫”,達官貴人們雖盡情享樂,卻憂愁滿面不知何所迫?詩人發出歡愉后也不能阻擋憂愁的感嘆。 《青青陵上柏》這首詩的主人公游京城而興嘆,想到的不止是死和未死之時的吃好穿好。開頭四句,接連運用有形、有色、有聲、有動作的事物作反襯、作比喻,把生命短促這樣一個相當抽象的意思講得很有實感,很帶激情。主人公獨立蒼茫,俯仰興懷:向上看,山上古柏青青,四季不凋;向下看,澗中眾石磊磊,千秋不滅。頭頂的天,腳底的地,當然更其永恒;而生于天地之間的人呢,卻像出遠門的旅人那樣,匆匆忙忙,跑回家去。第五句以下,寫主人公因感于生命短促而及時行樂。“斗酒”雖“薄”,也可娛樂,就不必嫌薄,姑且認為厚吧!駑馬雖劣,也可駕車出游,就不必嫌它不如駿馬。 從《青青陵上柏》全詩章法看,分指雙方較合理,但又絕非憂樂對照。“極宴”句承寫“洛中”各句而來,自然應指豪權貴。詩人本來是因生命短促而自尋“娛樂”、又因自尋“娛樂”而“游戲”洛中的,結句自然應與“娛樂”拍合。當然,詩人的內心深處未嘗不“戚戚”,但口上說的畢竟是“娛樂”,是“游戲”。從“斗酒”、“駑馬”諸句看,特別是從寫“洛中‘所見諸句看,這首詩的作者,其行樂有很大的勉強性,與其說是行樂,不如說是借行樂以消憂。而憂的原因,也不僅是生命短促,生當亂世,他不能不厭亂憂。 詩人看來是兩者兼用的。“宛”是東漢的“南都”,“洛”是東漢的京城。這兩地,都很繁華,何妨攜“斗酒”,趕“駑馬”,到那兒去玩玩。接下去,用“何郁郁”贊嘆洛陽的繁華景象,然后將筆觸移向人物與建筑。“冠帶”,頂冠束帶者,指京城里的達官顯貴。達官顯貴互相探訪,無非是趨勢利,逐酒食,后面的“極宴娛心意”,就明白地點穿了。“長衢”,“夾巷”,“王侯第宅”,“兩宮”,“雙闕”,都不過是“冠帶自相索”,“極言娛心意”的場所。主人公“游戲”京城,所見如此,必會有感想。結尾兩句,就是抒發感想的,余味無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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