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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錫良
中國自古有《易經》，其實這個名字是取錯了。因為《易經》其實是最不容易的。《易經》應該更名為《難題》可能才是比較合適的。這個《易經》之難，難到讓人敬畏。以致于還沒有讀，就開始產生畏難情緒了。
我最早知道中國有《易經》，還是從孔子那里得來的，而且知道《易經》難懂，也是從孔子那里得來的。就是《論語》中的那句話“子曰：‘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我第一次從孔子的話中獲知《易經》不但難懂，而且一旦懂得之后，可以有如靈丹妙藥一樣避免犯大錯誤。學習《易經》即使在我這個年齡也還是不太合適的。因為連圣人都在在五十歲知天命之后用數年時間才能夠學。 后來讀《史記》在《孔子世家》里更是看到了孔圣人讀《易經》的刻苦勤奮過程：“讀《易》，韋編三絕。”以孔子的聰明才智，積五十年的人生經驗，用了數年時間，專攻《易經》，連串經書的竹簡的熟牛皮都斷了好幾次，可見翻閱之勤快，學習之努力了。
有了這些閱讀經驗之后，我一直不敢去觸碰《易經》，我知道，所謂《易經》之易，其實那是假象，其實《易經》之難，難以上青天的。后來又聽說《易經》的解釋是“生生之謂易”，也就是說自然大物生生不息，這就是“易”。如果，“易”的這個生成過程，表現的就是宇宙的生生化化。那么其實也沒有什么神秘啊。后來就知道了，《易經》里曾經被清華大學立為校訓的兩句話：“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整個《易經》，我也就喜歡這句話。但是我的理解很簡單，用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的人生態度處置自己的人生。
后來，就得知，《易經》還可以用來算命。打卦算命，據說《易經》本來就是用來替人算命的，因為人命關天，因此，才有了所謂太陽、太陰，少陽，少陰，男人為陽，女人為陰，君子為陽，女人為陰的胡亂比喻。天人合一，男女結合，都是所謂的“陰陽平衡”。我是不相信算命的。對算命的《易經》也毫無興趣。
再后來，突然身邊冒出許多年輕人，開始以讀《易經》為時髦了。只見他們一個勁地夸《易經》的高超智慧。我又讀不懂《易經》，因此，也就特別羨慕那些能夠讀得懂的人，而且特別羨慕那些讀懂后，又有著千萬智慧的人。因此，就想轉而向他們偷學一點二手貨色。
“我最大的心得就是“潛龍在淵”、‘潛龍勿用’”。一個年輕人這樣眉飛色舞地向我夸耀學習《易經》的心得體會。我要他解釋這句話。其實“潛龍勿用”這句話對我并不陌生。我在初中時讀魯迅的《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里已經提到過，而且印象極深，當時以為非常大的學問。其實現在也仍然里面的學問大大的。年輕的朋友解釋的結果就是：人不要太冒進，沒有身份地位的時候，要學會低調，以等待時機。
我說如果《經易》給你最大的智慧，只不過如此的話，那么，還是不用讀《易經》了。潛龍在淵，潛龍勿用。這都是哪門子事啊。中國專制社會的里的宮廷流血政變倒是常常用得上的。在大搞文字獄的社會也是用得著的。但是，這樣的道理放在人家美國根本就沒有市場。他們二十多歲就站出來競選市長、議員，哪里有什么潛龍啊。哪里還需要潛龍在淵，潛龍勿用啊什么的。這些參加競選的人，一個個自我感覺特別好。不但不低調，而且高調宣揚自己的優點長處。生怕社會上不了解他。年紀輕輕，像奧巴馬總統年僅四十多歲就當選美國總統，就那樣“飛龍在天，利見大人”，好象也沒有什么血光之災。《易經》的智慧，顯然只是適合傳統農業社會與專制制度的為人處事智慧。在現代民主法治的公民社會其實并不管用。
又有一個年輕的朋友說到，《易經》給他最大的啟示，就是“《易經》第十二卦否 地天否 乾上坤下 。否：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大往小來。”他說通俗地說，就是要不脫離群眾，脫離群眾，命運就會很糟糕。我說脫離群眾這樣的話早就說爛了。了無新意，又何必要借《易經》來說事呢。
再說，脫離群眾，本身就是思想家與學者的安身立命的方式，作為一個大學教師，你又不是山寨草頭王，要與那么多的烏合之眾混在一起做什么？難道牛頓、愛因斯坦式的人物不是脫離群眾的？一個人處于學術思想前沿的時候，他能不脫離群眾嗎？烏合之眾最不需要什么思想，因此，也最容易烏合在一起，但是，那又有什么意思？
我不斷地要求讀《易經》讀得有心得體會的人亮出他們的心得體會，結果都令人失望不已。一些道理，也許當年是很有價值的，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其實已經沒有多少意義了。看來，那些拼命吹噓《易經》的人，如果只是用了一些偏僻字眼來忽悠人，那還是挺嚇人，一旦讓他化成白話文，來個現身說法，其實就粗淺簡陋得不行。
看來《易經》還是讓他保持原樣的好，這樣會更有神秘感一些。所謂《易經》的智慧，一碰到公民社會，一碰到現代科學，一碰到真正的宗教信仰，其實啥也不是，啥也解釋不了。含混晦澀難懂，并不一定就代表著博大精深。我也希望更多的《易經》專家將自己感悟得來的心得化成現代白話文，以便讓更多的人能夠分享到這一古老的智慧。 2010年12月7日 星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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