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喻嘉言桃核承氣湯治腰痛案 <> 張令施乃弟傷寒壞證,兩腰僂廢,臥床徹夜痛叫,百治不效,求診于余。其脈亦平順無患,其痛則比前大減。余曰:病非死證,但恐成廢人矣。此證之可以轉移處,全在痛如刀刺,尚有邪正互爭之象;若全然不痛,則邪正混為一家,相安于無事矣。今痛覺大減,實有可慮,宜速治之。病者曰:此身既廢,命安從活,不如速死。余蹙額,欲為救全,而無治法。諦思良久,謂熱邪深入兩腰,血脈久閉,不能復出,只有攻散一法。而邪入既久,正氣全虛,攻之必不應,乃以桃仁承氣湯,多加肉桂附子二大劑與服。服后即能強起,再仿前意為丸,服至旬余全安。此非昔人之已試,乃一時之權宜也。然有自來矣!仲景于結胸證,有附子瀉心湯一法,原是附子與大黃同用。但在上之證氣多,故以此法瀉心。然則在下之證血多,獨不可仿其意,而合桃仁肉桂以散腰間之血結乎!后江古生乃弟,傷寒兩腰僂廢痛楚,不勞思索,徑用此法二劑而愈。 ——《寓意草》 01 1簡介 喻昌,字嘉言。明末清初著名醫學家,江西南昌府新建人。因新建古稱西昌,故晚號西昌老人。年青時以貢生被選入京城。后值清兵入關,于是轉而隱于禪,后又出禪攻醫。學術上特別推崇傷寒論,著有《寓意草》、《尚論篇》、《醫門法律》。 喻嘉言推崇方有執傷寒理論,而方有執是錯簡重訂派創始人,認為王叔和整理的《傷寒論》多所篡亂,故重新編訂。喻氏根據方《傷寒論條辨》格式亦將太陽病分為上中下三篇,以風傷衛為上篇,寒傷營為中篇,風寒兩傷營衛為下篇,即傷寒的三綱學說。 《寓意草》成書于明崇禎16年,為喻氏臨證驗案筆錄。醫案采用追憶式筆法,記錄病因、病情、病機及辯證治療,并多以層層設問或師徒問答的方式,,闡明案中的關鍵和疑難之處。這也是其提出的“治病必先議病”法的體現。其理雖宗仲景之法,但方藥每多變化出奇。 2案釋 張某患兩腰僂廢、疼痛,僂廢不用似虛極,《脈要精微論》:“腰者,腎之府,轉搖不能,腎將憊矣”。若此,必有反復發作,遷延不愈病史,但此是先有傷寒,經汗吐下治療后出現的腰痛,起病急,屬實多,僂廢乃疼痛所致。求診喻嘉言時腰痛已經較前減輕,脈象亦無特別,始表現為刺痛,余四診資料均未予。喻氏自謂其病機為“熱邪深入兩腰,血脈久閉”、“正氣全虛”,試推求其發展,患者多素有腰部勞損,平素邪獨且輕未發病,而感寒后邪氣內入,寒與瘀結與腰,且化熱,此時邪結,故疼痛明顯。而對于痛大減,喻氏認為正氣虛之象,正邪交爭減弱。“病發于陽而反下之,熱入因作結胸”,此是熱入因作結腰,相對說,病位偏下,偏血分,故喻氏仿附子瀉心法,用桃仁承氣湯,因患者正虛,而加肉桂、附子,散腰間之血結。 本案的資料較少,但文中提到的徹夜痛叫,痛如刀刺似乎可做為瘀血腰痛特點。瘀血屬陰,夜屬陰,故有日輕夜重。且《金匱翼·腰痛》言:“瘀血腰痛者......令人卒痛,不能轉側,其脈澀,日輕夜重者是也。”《醫學心悟》:若因閃挫跌撲,瘀積于內,轉側如刀錐之刺,大便黑色,脈澀,或芤者,瘀血也,澤蘭湯主之。尚有痛處固定、痛處拒按特點。而所用方,提到的澤蘭湯亦是活血化瘀之品,其中大黃的使用頗有特色,“如二便不通,加酒蒸大黃三錢;凡跌撲傷重,便溺不通者,非大黃不救”。 論曰:“太陽病不解,熱結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當先解其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結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氣湯。”桃核承氣湯由調胃承氣湯加桂枝、桃仁組成,用于治療瘀熱內結疾病,但其作用部位歷來爭論不一。成無己認為膀胱蓄血,“太陽多熱,熱在膀胱,必與血相搏。”,錢天來認為在陽明,“膀胱之熱,歸于胃腸。”姜佐景在《經方實驗錄》中,根據熱在膀胱小便當不利,而條文謂小便利,故病位不在膀胱。“膀胱”二字代少腹之里,病位在大腸、子宮。胡希恕等亦認為如此。 本案作者喻嘉言在《尚論篇》:少腹急結,為膀胱之血蓄而不行。也認為屬膀胱蓄血。但在本患者身上明確沒有體現,主要是腰痛。《本經疏證》也說到,“桃仁證之外候有三:曰表證未罷、曰少腹有故、由身中甲錯。若三者一件不見,竟用桃仁,則必無之事矣。”但是喻氏已經證明了沒有這些癥狀也可有效,不在大腸、膀胱、子宮亦可,其思維之發散令人驚嘆。其實病機的關鍵在于《內經》說到的,“其人如狂者,以熱在下焦。”只要是瘀熱結在偏下焦的部位所引起的癥狀均可用之。 桃核承氣湯以下瘀血為法;方藥組成苦、溫、甘配伍,體現了治血三大用法。 桃仁,苦以泄滯血,甘以生新血。 桂枝,辛溫,溫通血脈。 大黃,苦寒,主下瘀血。 芒硝,咸寒,軟堅散結,破留血腹中。 甘草,和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