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四診合參:“望聞問切”辨病機 李賽美 (中國)廣州中醫藥大學 一、脈癥一體 綜觀《傷寒論》全文,對于方證描述往往是脈癥一體,病癥特點易于把握。如第177條“傷寒脈結代,心動悸,炙甘草湯主之”,第62條“發汗后,身疼痛,脈沉遲者,桂枝加芍藥生姜各一兩人參三兩新加湯主之”。而有的脈癥組合獨具要點,如結胸三癥:第135條“傷寒六七日,結胸熱實,脈沉而緊,心下痛,按之石硬者,大陷胸湯主之”,第138條“小結胸病,正在心下,按之則痛,脈浮滑者,小陷胸湯主之”。 提綱證,往往作為六經病診斷標準,或以脈癥為依據,或以病機、病證特點為參考。如第1條“太陽之為病,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第281條“少陰之為病,脈微細,但欲寐也”。而對于病證分類也離不開脈癥,如第2條“太陽病,發熱,汗出,惡風,脈緩者,名為中風”,第3條“太陽病,或已發熱,或未發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者,名為傷寒”。 脈癥一體,還體現于說明病機,提出鑒別診斷。如第357條“傷寒六七日,大下后,寸脈沉而遲,手足厥逆,下部脈不至,喉咽不利,唾膿血,泄利不止者,為難治”,反映了麻黃升麻湯證上實下虛、上熱下寒的病機特點。第21條“太陽病,下之后,脈促胸滿者,桂枝去芍藥湯主之”,第22條“若微寒者,桂枝去芍藥加附子湯主之”,同為胸滿,一為脈促,一為脈微,惡寒甚,虛實之異彰明。 1.脈脈疊見 《傷寒論》中脈象有多種意義,或言脈,或代病癥,或言病機,具有簡明扼要的作用。尤其脈脈疊用。如134條“太陽病,脈浮而動數,浮則為風,數則為熱,動則為痛,數則為虛,頭痛發熱,微盜汗出,而反惡寒者,表未解也。醫反下之,動數變遲,膈內拒痛……心下因硬,則為結胸,大陷胸湯主之。若不結胸……小便不利,身必發黃。”反映了病癥與病機由表入里,由寒化熱的演化過程。如第247條麻子仁丸證“趺陽脈浮而澀,浮則胃氣強,澀則小便數,浮澀相搏,大便則硬,其脾為約”,第12條桂枝湯證“太陽病,陽浮而陰弱,陽浮者熱自發,陰弱者汗自出……”,第151條描述痞癥特點與成因:“脈浮而緊,而復下之,緊反入里,則作痞,按之自濡,但氣痞耳”。符合脈既代表真實脈象,又反映病機的特點。 2.舌脈并舉 《傷寒論》中舌診不多,僅四處:第230條“陽明病,脅下硬滿,不大便而嘔,舌上白胎者,可與小柴胡湯”,指出陽明兼少陽,然陽明腑實未成,燥熱尚輕者處理方法;第221條“陽明病,脈浮而緊,咽燥口苦……若下之,則胃中空虛,客氣動膈,心中懊惱,舌上胎者,梔子豉湯主之”,隱指舌苔黃,作為熱證鑒別要點。 第129條“……如結胸狀,飲食如故,時時下利,寸脈浮,關脈小細沉緊,名曰藏結。舌上白胎滑者,難治。”第130條“藏結無陽證,不往來寒熱,其人反靜,舌上胎滑者,不可攻也。”指出藏結證,臟氣虛衰,陰寒凝聚病機特點。 《傷寒論》強調寒傷陽氣,病邪由表入里,尤重脈診,關于舌診記載不多,但推出舌脈并舉,實為臨床垂范。 二、重視腹診 腹診,指對腹部施加一定壓力,通過其反應以獲取對病變部位、病性虛實信息的診查方法,在《傷寒論》中獨具特色,日本對此有深入探討和臨床發揮,并作為傷寒方運用重要指征。在太陽病結胸證、蓄水證、蓄血證,陽明腑實證,少陽病及太陰病等篇章描述較多。 按性質分,有虛實之別。 一般言,虛者,按之柔軟無物,有空虛感。如痞證之心下痞,“按之自濡”,第347條“傷寒五六日,不結胸,腹濡,脈虛復厥者,不可下,此亡血,下之死”;實者,硬滿拒按,有抵抗感,如“腹大滿不通”、“硬滿痛不可近”、“大實痛者”。 按部位分,有心下、脅下、大腹、少腹、小腹(膀胱)之異。 心下:如痞證,有大黃黃連瀉心湯證之“心下痞,按之濡”;半夏瀉心湯證之“但滿而不痛者,此為痞”;生姜瀉心湯證之“心下痞硬,干噫食臭”;甘草瀉心湯證之“心下痞硬而滿,干嘔心煩不得安”;痰氣痞“心下痞硬,噫氣不除者”;水痞證“痞不解,其人渴而口燥煩,小便不利者”。熱痞為無形之熱郁所致,故“但氣痞”,若夾痰濕、食滯、水飲有形之實邪,則為“痞硬”。 脅下:如少陽病,有小柴胡湯證之“胸脅苦滿”、“脅下硬滿”、“脅下痞硬”,大柴胡湯證“心下急”,大柴胡湯證“胸脅滿微結”,熱入血室“胸脅下滿,如結胸狀”,少陽陽明合病之“脅下硬滿”。 大腹:如陽明病、太陰病篇相關癥狀表現于腹。陽明者,胃與腸也;而脾又主大腹。實則陽明,虛則太陰。陽明病實證,包括三承氣湯證、麻子仁丸證、潤下法相關方證多有腹脹腹痛,不大便。如“腹滿痛者”、“腹滿不減,減不足言”、“繞臍痛”、“短氣腹滿而喘”、“腹大滿不通者”;太陰病脾陽不足、寒濕內阻之“腹滿而吐……自腹自痛”,太陰氣血失和,經脈不暢之腹痛證:“因而腹滿時痛者……大實痛者”。 另,還有水與邪氣互結之結胸證,小結胸為“正在心下,按之則痛”,大結胸證“從心下至少腹硬滿而痛,不可近者”,“脈沉而緊,心下痛,按之石硬者”。 少腹(膀胱):第167條臟結證“病脅下素有痞,連在臍旁,痛引少腹,入陰筋者”,第392條陰陽易病“其人身體重,少氣,少腹里急,或引陰中拘攣……” 邪結膀胱,氣、血、寒、熱之分。如太陽蓄血之桃核承氣湯證“熱結膀胱……少腹急結”,抵當湯證“……以熱在下焦,少腹當硬滿,小便自利者,下血乃愈”;太陽蓄水之五苓散證“小便少者,必苦里急也”。冷結膀胱關元者“小腹滿,按之痛”;少陰病熱移膀胱者“一身手足盡熱者,以熱在膀胱,必便血也”,盡管原文未描述局部癥狀,但小腹疼. 三、關注過程 包括治療經過、藥后反應,是問診重要內容。 1.治療過程 盡管不同治療方法,由于體質原因,病癥變化具有一定規律。但治療經過仍是十分重要的辨證信息。《傷寒論》中記錄了大量因失治、誤治而成“壞病”的案例,從另一側面反映了仲景對治療經過的重視。 一般而言,汗、吐、下等祛邪之法,多損正。素體陰虛者多轉為熱化證,多從少陽、陽明或少陰熱化;素體陽虛者,則多轉化為寒化證,多從三陰,尤其少陰寒化證。如第131條“病發于陽,而反下之,熱入因作結胸;病發于陰,而反下之,因作痞也”。同時,因臟腑虛損不同,而病位有異。如第61條之腎陽虛煩躁證,“下之后,復發汗,晝日煩躁不得眠,夜而安靜……脈沉微,身無大熱者,干姜附子湯主之”,第118條心陽虛煩躁證“火逆下之,因燒針煩躁者,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主之”,第67條脾虛水停證“傷寒若吐、若下后,心下逆滿,氣上沖胸,起則頭眩,脈沉緊……茯苓桂枝白術甘草湯主之”等。 2.藥后反應 藥后反應往往可作為前車之鑒,并提供治療方向。如第159條“傷寒服湯藥,下利不止,心下痞硬。服瀉心湯已,復以他藥下之,利不止,醫以理中與之,利益甚。理中者,理中焦,此利在下焦,赤石脂禹余糧湯主之。復不止,當利其小便。”運用小承氣湯,依據藥后反應,如“……腹中轉氣者,更服一升,若不轉氣者,勿更與之”。對于大承氣湯證判斷,先與小承氣湯試探,如第209條“若不大便六七日,恐有燥屎,欲知之法,少與小承氣湯,湯入腹中,轉失氣者,此有燥屎也,乃可攻之,若不轉失氣,此但初頭硬,后必溏,不可攻之,攻之必脹滿不能食也”。 運用大柴胡湯,先與小柴胡湯試探,由于小柴胡湯能通達上下,治療“陽微結”,攻下力雖弱,但相對較安全,若不解決問題,再與大柴胡湯攻下。如第103條“太陽病,過經十余日,反二三下之,后四五日,柴胡證仍在者,先與小柴胡。嘔不止,心下急,郁郁微煩者,為未解也,與大柴胡湯,下之則愈”。 第24條“太陽病,初服桂枝湯,反煩不解者,先刺風池、風府,卻與桂枝湯則愈”。服藥后出現較劇烈反應,為正氣得到藥物資助,正邪交爭強烈;或為病重藥輕,需加強藥力,補充治療措施。 藥后反應能對疾病預后作出判斷,如第41條小青龍湯證為外寒內飲,病人不渴,或渴,“服湯已渴者,此寒去欲解也”,第46條麻黃湯證“……服湯已微除,其人發煩目瞑,劇者必衄,衄乃解。所以然者,陽氣重故也。”盡管有不同程度反應,但仍顯示邪退正復,預后良好。 四、強調體質 體質,即人體內因,是人體對疾病易感性,對藥物反應的傾向性重要因素,與先天、后天密切相關。 《傷寒論》中“某某病”,部分指代某某體質者。如第276條“太陰病,脈浮者,可發汗,宜桂枝湯”,第301條“少陰病,始得之,反發熱,脈沉者,麻黃細辛附子湯主之”,所謂太陰病、少陰病,實指平素脾胃虛弱、腎氣不足體質者。 《傷寒論》中諸多“家”,多指體質,或舊有痼疾者。太陽病桂枝湯證兼證有“喘家”作桂枝湯,用桂枝加厚樸杏子湯,指素有喘疾者兼太陽病處理方法;第17條“若酒客病,不可與桂枝湯,得之則嘔,以酒客不喜甘故也”,指素有濕熱內蘊者禁用桂枝湯;第10條“風家,表解而不了了者,十二日愈”,指常受風患病者,得太陽病尚需一定時間調養;第81條“凡用梔子湯,病人舊微溏者,不可與服之”,指素有便溏、脾胃虛寒者,當慎用梔子豉湯。 在峻汗禁例中有“淋家”、“瘡家”、“亡血家”、“汗家”、“衄家”等,提示原有慢性病,病久氣血陰陽俱虛者。因不能發虛人之汗,故諸如此類皆為禁例。 五、突出個癥 《傷寒論》中尤重特殊癥狀,對于病位、病性判斷,治療取向,發展趨勢預測均具有特別指導價值。 1.寒熱 寒熱是正邪交爭與否及力量對比的重要標志,也是陰陽表里判斷的重要依據。第7條“病有發熱惡寒者,發于陽也;無熱惡寒者,發于陰也。”第70條“發汗后惡寒者,虛故也。發不惡寒,但熱者,實也”。 一般而言,三陽病,由于正不衰,正邪抗爭,故多發熱。如太陽病之惡寒發熱并見,陽明病但熱不寒,少陽病往來寒熱。其描述發熱情形,如桂枝湯證“翕翕發熱”、陽明病調胃承氣湯證“蒸蒸發熱”、大承氣湯證“日晡所發潮熱”。三陰病,由于正氣不足,不能抗邪,一般不發熱。若發熱者,或兼表,如太陰病“手足自溫”、少陰病“始得之,反發熱,脈沉者”;或臟病還腑,陰證轉陽,如厥陰病“嘔而發熱者,小柴胡湯主之”,少陰病“……一身手足盡熱,必便血”;或為真寒假熱,如陰盛格陽之“身反不惡寒,其人面色赤”。 寒熱之進退,也反映了正邪進退。如厥陰病之厥熱勝復。 一般言,厥熱相等,或熱多于厥為陽氣回復,預后良好;若厥多熱少,或厥回熱不止,為陽衰陰盛,預后不良。而少陽病“往來寒熱,休作有時”,也反映了正邪交爭,各有勝負。 2.汗 汗出與否是營衛調和,尤其是衛氣功能、津液盛衰的體現,也是太陽病虛實判斷的重要依據。太陽病總病機為風寒襲表,營衛失調。 中風表虛與傷寒表實證鑒別要點是有汗與無汗。第2條“太陽病,發熱,汗出,惡風,脈緩,名為中風”,第35條“太陽病,頭痛發熱,身疼腰痛,骨節疼痛,惡風,無汗而喘者,麻黃湯主之”。葛根湯證與桂枝加葛根湯證,均有“項背強”,不同之處,桂枝加葛根湯證“反汗出惡風”,葛根湯證“無汗惡風”。 汗,既是癥狀,也是祛邪手段。發汗,是太陽病因勢利導的正治法,“其在表者,汗之可也”。根據體質與感邪之輕重不同,有桂枝湯之取汗,麻黃湯之峻汗,桂枝麻黃各半湯之小汗,桂枝二麻黃一湯之微汗。 里證之汗有寒熱虛實之別。 如陽明病熱證“自汗出”、“大汗出”、“汗出濈濈然”;或少陰陽虛不能固攝之“漏汗”,或亡陽之“大汗”。若應汗無汗,多是津傷或濕阻,如陽明虛證之“陽明病,法多汗,反無汗,其身如蟲行皮中狀者,此以久虛故也”,濕熱熏蒸之“但頭汗出,齊頸而還,身無汗”。另還有雜病之營衛不和“病常自汗出”或“時發熱而自汗出者”。 3.渴 口渴與否反映津液存亡,或腎與膀胱氣化功能,對于病位病性鑒別有重要意義。 “自利不渴屬太陰”,“自利而渴者,屬少陰也”。寒傷陽氣,故一般寒證不渴,若影響到下焦,腎陽虛不能蒸騰津液,或下利日久損陰,也會出現口渴。水蓄下焦,膀胱氣化失司之五苓散證有“口渴”、“消渴”、“煩渴”、“渴欲飲水,水入即吐”;由于熱盛傷津,熱證多有口渴,如陽明病“煩渴”、“渴欲飲水數升者”,少陰病熱證之豬苓湯證“咳而嘔渴”,少陰病急下證“口燥咽干”,厥陰熱證白頭翁湯證“下利欲飲水者”,厥陰病上熱下寒烏梅丸證“消渴”。 另有少陽病,氣郁化火,灼傷津液之“口苦,咽干,目眩”,小柴胡湯證“或渴”;陽明病熱在血分“口燥,但欲漱水,不欲咽者”;小青龍湯證“或渴”、“或不渴”、“或服湯已渴者”,反映經治療后,寒飲已去,而津液一時不能布達,此為短暫反應,為病向愈之征;胃中干之“欲得飲水者,少少與飲之,令胃氣和則愈”。 4.飲食 能食與否、食量多寡直接反映脾胃受納與運化功能,也是胃氣存亡、影響預后的重要標志。“有胃氣則生,無胃氣則死”。 厥陰病之“饑而不欲食”,為胃熱脾寒;少陽病“默默不欲飲食”為肝木乘土;瓜蒂散證“心下滿而煩,饑不能食”為邪結在胸中,阻滯氣機。 病癥由不能食,到稍能食、能食轉變,為胃氣恢復、病情向愈,如霍亂病之“下利后當便硬,硬則能食者愈,今反不能食,到后經中,頗能食,復過一經能食,過之一日當愈,不愈者,不屬陽明也”;熱厥輕證之“……熱少微厥,指頭寒,默默不欲食,煩躁,數日小便利,色白者,此熱除也,欲得食,其病為愈”。 而厥陰病“除中”,雖能食,實為胃氣衰敗,預后不良,“……脈遲為寒,今與黃芩湯,復除其熱,腹中應冷,當不能食,今反能食,此名除中,必死。” 5.嘔噦 嘔噦,為胃氣上逆所致,或為正氣抗邪外出表現,或為胃氣衰敗之信號。 六經病皆有嘔,病因寒熱虛實各不同。桂枝湯證有“鼻鳴干嘔”,太陽傷寒“必惡寒,體痛,嘔逆”,五苓散證有渴欲飲水,水入即吐之“水逆”,半夏瀉心湯證之“嘔利痞”,陽明病之“食谷欲嘔”,少陽病之“心煩喜嘔”、“嘔而發熱”,太陰病之“腹滿而吐”,少陰病之“欲吐不吐,心煩,但欲寐”,厥陰病之“食則吐蛔”,干姜黃芩黃連人參湯證“食入口即吐”,均為邪氣上干于胃,致胃氣上逆。 嘔,是正氣抗邪的表現,如376條“嘔家有癰膿者,不可治嘔,膿盡自愈”;嘔,是一種因勢利導治法,稱為“催吐”,“其在上者,因而越之”。如第166條瓜蒂散證“……胸中痞硬,氣上沖喉咽,不得息者,此為胸中有寒也,當吐之,宜瓜蒂散”。方后注:“……溫頓服之。不吐者,少少加,得快吐乃止”。 噦,有虛實不同。其虛者,多為胃寒氣逆,如第194條“陽明病,不能食,攻其熱必噦,所以然者,胃中虛冷故也”,第226條“若胃中虛冷,不能食者,飲水則噦”;實者,多為陽明腑氣不通,胃失和降,如第381條“傷寒噦而腹滿,視其前后,知何部不利,利之即愈”。久病見噦者,多為胃衰敗,預后不良,如第232條“若不尿,腹滿加噦者,不治。” 6.二便 二便,是人體寒熱虛實的直接反映,尤其是脾胃、腎氣功能狀態的真實表達。病理狀態,大便有秘結與下利,小便有不利與過利。一般言,不通者多實,過泄者多虛。 大便色青為肝郁,色黑為蓄血。 大便不通,多為陽明腑實內結,有血分、氣分之異,陽明蓄血證,除“其人喜忘者,必有蓄血”外,第237條指出“屎雖硬,大便反易,其色必黑者,宜抵當湯下之”,其色黑黏如漆,與陽明腑實“燥屎”之黑晦如煤必有不同。 大便下利,多脾腎陽虛,寒濕下注,或為陽明濕熱。如太陰病之“自利益甚,時腹自痛”,少陰病之“下利清谷”;濕熱下利,有葛根芩湯證、黃芩湯證。 便膿血,有寒熱虛實之別。第371條“熱利下重者,白頭翁湯主之”,為厥陰熱盛,迫血妄行,血熱相蒸,腐敗為膿所致,實熱痢必色鮮紅而穢臭;虛寒痢色必暗赤不澤,味腥不臭,白多紅少,甚至下白凍,如第306條“少陰病,下利便膿血者,桃花湯主之”。 小便色黃為熱,色白為寒;小便不利,為膀胱氣化不及,或濕熱阻滯;小便過利,為腎氣不固,或津液失調,偏滲膀胱。第282條“……若小便色白者,少陰病形悉具,小便白者,以下焦虛有寒,不能制水,故令色白也”。 小便色“白”或“清”是里證、寒證重要依據,第56條“傷寒不大便六七日,頭痛有熱者,與承氣湯。其小便色清者,知不在里,仍在表也,當須發汗”。 小便色黃則是熱證或發黃證重要標志。如第206條“陽明病……色黃者,小便不利也”。第236條“尿如皂莢汁狀,色正赤,一宿腹減,黃從小便去也”。 7.肢溫 通過觸摸肢體末端冷熱,把握病性之寒熱虛實,與疾病預后轉歸也息息相關。一般言,寒者多陽虛,或陽亡,或邪阻。 《傷寒論》中有“指頭寒”、“手足厥寒”、“手足厥冷”、“手足逆冷”之描述。第338條言臟厥“傷寒脈微而厥,至七八日膚冷,其人躁無暫安時者,此為臟厥”,是病情危重兇險表現。 “厥者,手足逆冷者是也”,根據癥狀與病機不同,厥陰病篇論述了11種厥證:臟厥、蛔厥、寒厥、熱厥、水厥、痰厥、血虛寒凝厥、氣郁致厥、痰熱厥、冷結下焦關元厥、亡血厥。除寒厥、臟厥、亡血厥、血虛寒凝厥以正虛為主,其余多為邪氣阻滯,致陽氣不能布達四末。所謂“陰陽氣不相順接,便為厥”。重在體現同病異治,突出鑒別診斷。 熱者,反映里熱熾盛,或為陽氣回復,或兼表證:如第293條:“少陰病,八九日,一身手足盡熱者,以熱移膀胱,必便血也”,為臟病還腑,陰證轉陽,病邪由里達表之征。第278條“傷寒脈浮而緩,手足自溫者,系在太陰”,為太陰中風,正邪交爭之表現。 少陰病之預后,與陽氣存亡息息相關,有陽則生,無陽則死,故第288條言“……手足溫者,可治”。 隨著現代科學技術進步與社會發展,傳統的方法不是被取消,而是將進一步完善和延伸。望聞問切,仍是當今中醫臨床診斷疾病重要的不可替代的方法與手段。《傷寒論》不但是中醫臨床辨證論治的經典,也是中醫診斷學運用的經典。重溫《傷寒論》,回歸到中醫的根與本。知古會今,汲古納新,仍然是中醫人需堅守的底線和原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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