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段時間,有關“崤函古道"的探討,在網絡平臺上頻繁出現,探討戰國時代秦晉崤之戰的古戰場到底在什么地方,也探討崤山南道、崤山北道到底是現在的什么地方之類問題。 對此,在今年四月十五日,關注此問題的四位志同道合者,邀請了一位老家原住在九龍澗的雷保治先生當向導,對崤底關(又名鵜鶘關)今洛寧縣與陜縣交界處,進行了實地考察,期盼有所收獲。 我們設計的路線途經上戈劉墳村,到杏樹崖,九龍澗,前窯子坪,后窯子坪,大岔溝(小集),界嶺(崤底關),店子,宮前,頭峪,返回縣城。來到杏樹崖,這兒是洛寧縣西部山區著名的大鐵溝中上游澗底的一個地方,也不知道有多少戶人家,只因狗咬得很兇,故未接近住戶,站在澗底向上張望,東、西兩山上,植被茂密,極具原生態。 向導雷保治指著一處山頂說,那上面就是九龍圣母寨。傳說在清末民初,那寨上有個占山為王的人叫雷天相,可這人很義氣,從不打家劫舍,卻保護從此地經過的來往于陜州到上戈間的客商。 那時,交通不便,上戈一帶的山區百姓的生活必需品,如食鹽、布匹等物資,須經過這條路。尤其在界嶺一帶常會發生搶劫客商的事,而雷天相專給刀客過不去,他們之間有過多次打斗,所以,美名流傳至今。 往北數里,來到九龍澗村。雷保治介紹,幾十年前,他家還在此居住,當年這里就有十多戶人家,至今已空無一人了。 來到他原來的家,只有幾堵斷墻還在站崗,其他啥也沒了。原有鄰居家的房頂坍塌,破敗不堪,只有那棵站立在崖邊上的一株千年古槐,似乎要對我們訴說這兒發生過的往事。他還指著一排破窯洞說,靠最北邊的那孔窯洞,就是幾十年前,我縣最聞名的出席全國教育戰線先進人物代表大會的、堅持深山區教書育人的模范蘇連升,當年教書的“教室"。對此,我們唏噓不已。 他還介紹了發生在他自己身上的故事:他曾在九龍圣母寨挖出了一尊鐵鑄大炮,重兩百多斤,上面還鑄有“咸豐X年九龍圣母"字樣,恐怕是當年為鎮守山寨專門訂鑄的,只可惜,這門極具地方文物價值的鐵鑄大炮,被他的妻子按廢鐵給賣了,僅賣了30元。并說,當時一共有兩門炮,另一門埋在啥地方,沒人能說清。 從九龍澗再往北走,在路上第一次遇見了當地的兩個老人,其中一個是放羊的,也不知道住啥地方,另一個恰好是向導的親戚,叫朱金旺。他邀請我們一行到他家去,他家住在后窯子坪。在他家院里,我們稍做休息。 山風習習,清涼無比,遠近一片綠色,雞鳴鵝叫,天空晴朗,十分宜人,直是個世外桃源。老人也很健談,他給我們講述了往北十里的大岔溝的傳說:很久以前,有一天,大岔溝有兩只羊在抵架,互不相讓,很讓人看好,在這時,可能是上游下了大雨,洪水流到抵架的羊跟前,可洪水也被抵架的羊給吸引住了,洪水就停住了步伐,來觀看羊抵架,水越聚越高,最后,一下子向前沖去,就把小集(買賣的集市)的房子給沖沒了。 這雖說是傳說,可我還是想到,一九八二年,我縣東宋河灘發大水,不是也把崛山東邊的公路橋給沖毀了嗎?這或許就是傳說中的蛟龍在作怪吧!在朱金旺家吃過午飯,朱老與我們一塊前往崤底關,不大時候,就看到澗東的一處破廟遺址,朱金旺說,那就是火神廟,前些年,劉墳建校時,把廟給扒掉了,將磚、瓦木料用了。 再往北走,澗西又有一處廟的遺址,是緊挨著的一座是奶奶廟,一座是山神廟,墻體全都塌了,現在只有房屋的四個磚墻角還挺胸站立,好像對過往者訴說著它先前的興盛,香火有多旺,之后又怎樣破敗的辛酸經歷,墻磚還很周正,只有少數的磚朽了,磚的長短厚薄,與現在的磚相比,也大不相同,磚與磚之間的白石灰還非常白,朱金旺說這白石灰還是一種藥,能治病的,能治啥病,也沒有記住。當時,我只恨自己的知識太少,不了解中國從古至今,不同時代,磚的規格有何不同,能像馬未都那樣,可根據瓷器的樣式,花色、圖案,就可以判斷出它的年代,若自已能有相關知識可以判斷這磚有多少年,或許也可以知道這廟的大致年限該有多好。 再往北走,我們來到一個呈“丫”字形的山澗谷底,朱金旺說,這兒就是小集的遺址,現在地名大岔溝。聽上輩人傳說,明朝時,這兒設有官署,還有小集鎮,后來也不知啥時候就沒有了。 他指著一個地方說,這個小臺就是傳說中集市上糧食坊子的遺址,還指著往東北不遠的地方說,那里還有一只石羊臥在那兒。我們就走過去,果然有一個高一米左右的大石頭。 之后我們就前往老界嶺。山間的路,峰回路轉,幾經盤旋,上到山頂的一個埡豁處。向導說,這兒就是老界嶺。路東邊的高處山崖上,還赫然屹立著小土地廟,廟高一米左右。 站在老界嶺上,往西南方向看,有一座高大的山峰,向導說,那就是乾山,現在稱干山,陜縣把附近廣大的山區稱為甘山林場。這座山是崤山的一個主峰,即西崤山。 明朝時,在大岔溝處設關隘,稱為崤底關,這關能扼住三條道,往西北翻界嶺經西張村到陜縣,往東北經寬坪、店子一直往東,往南經九龍澗可達上戈。老界嶺上還有一塊有趣的移動縣界的碑刻,大致是:在清乾隆年間,有一客商遭劫,陳尸界嶺,而(洛寧陜縣)兩縣推諉,不事報案,乾隆帝恰私訪至此,發下圣諭:“民遭劫難,官署當理,先破案者,界移十里。"結果陜縣率先破案,縣界往南推移十里。 新的界碑位于大岔溝南數里處,是一九九九年所立。這個移動縣界的故事,你能從中得出些什么嗎?對這次實地考查,筆者深有感觸。 感慨一:社會發展變化太快了,有許多東西,如果不能及時將它們整理出來,形成文字,保存下來,必將被湮沒在人類歷史的長河中,后人將一點也不知道。比如:幾十年前,蘇連升在九龍澗任教,扎根深山區,是全國的教師模范,可如今,九龍澗連一個人也沒有了,后窯子坪也僅剩下朱金旺夫婦兩人,有誰能知道,未來這兒是人口多起來,還是空無一人。再如:隨著現代交通的發展,先前僅僅是人、畜能走的古道,也會被人們遺忘,如同崤山北道,崤山南道,如今到底是哪兒?又有誰能說準、說清。 感慨二:蘇軾在《石鐘山記》中寫道“事不目見耳聞,而臆斷其有無,可乎?”我們來崤底關實地考查,以期能真正理解《崤之戰》中的那句話,“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避風雨焉。"從百度可知:皋,生卒年不詳,孔甲子,孔甲死后繼位,在位11年,病死,一說葬于今河南洛寧縣境內,一說葬在陜縣境內。洛寧程衛東先生說,夏后皋墓在洛寧縣瓦川水庫以西的山嶺之上,還在網上發有墓冢的圖片。 陜縣境內的在雁翎關北的山坡上(屬東崤山),有現代碑刻,還是一處文化旅游境點。 可是,洛寧說與陜縣說,那一種符合歷史的真實性呢?《崤之戰》記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避風雨焉。”又據楊伯峻編著的《春秋左傳注》第一冊(I981年版)第49頁上有“崤有二陵焉"說文:陵:大阜也,其實,山陵同義,二陵者,東崤山與西崤山也,《元和郡縣志》云:自東崤至西崤三十五里,東崤長坂數里,峻阜絕澗,車不得方軌,西崤全是石坂十二里,險絕不異東崤。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釋文:南陵:西崤山也,《夏本紀》云:孔甲崩,子帝皋立,帝皋崩,子帝廢立,帝廢崩,子帝履癸立,是為桀。"則夏后皋為桀之祖父。其北陵:東崤山也。 程衛東先生所說的夏后皋墓在瓦川水庫以西,位置在西崤山以東,屬于南陵的范疇,合乎春秋上的記載,這才是歷史的真實。我們怎能不通過實地的考查,而僅憑某人,或某書上的只言片語,不去做綜合的論證,而妄下結論啊!凡事不輕易憑主觀臆斷下結論,是感慨二。 現代社會,人們對物質,錢財的渴望,可以說達到有史以來的最高的時候,凡事開口閉口都要錢,可我們幾個人去實地探查,圖錢嗎?又有誰會給。圖名嗎?如何能出名?到底圖個啥?我想,圖的是對歷史的真實做出探討與求證而已。為能結識有如此品位的朋友而高興與欣慰。是感慨三。 作者簡介:馬五三,男,生于1950年,洛寧縣城郊鄉在禮村人。1970年參加工作,洛寧一高中任教,中教高級教師。2010年退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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