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母親〗10、養母/曉晴

運河兒女 2020-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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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普通的日子

因您而精彩

親愛的媽媽，祝愿您

母親節快樂

2020.05.10

（朗誦：風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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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曉晴

我有兩個母親，養母和生母，一個給了我生命，一個給了我一個家，想起養母不禁淚眼婆娑，養母去世整整二十六年了。

從我記事起，母親和父親就已經很蒼老了，母親花白的頭發總是亂糟糟的，穿一身灰色的臟兮兮的衣服，那時鎮上很多人家已經漸漸地富裕了，可我們家一直是特別地窮。父親從不顧家，有一點兒錢就在鎮上的小酒館里花掉了，家里就靠種一點兒田過日子，很快，我上小學了，一到開學我便特別地難過，望著別的孩子高高興興地帶著學費穿著新衣拉著父母的手去學校報名我的心里真的是說不出的羨慕，我們家里是一分錢都沒有，父親是不聞不問，甚至常常說的口頭禪就是：“丫頭讀書有什么用，還不如買些鴨子放放。”母親總是偷偷帶著我出去借錢，好不容易湊足了學費，我想買一支新鉛筆的錢就再也沒有了。

除了借錢交學費，母親還要常常出去借米、借油，借了總要還的，母親有她的辦法。

那時的鄉下有很多細細長長的小河，小河的水清澈見底，小河里的就是母親的財富，每到二月，春寒料峭，天氣還很冷，母親就開始下河了，母親拎著一個蛇皮袋，褲子高高挽起，赤腳下河，再把袖子一直卷到胳膊上，一手拿袋子，另一只手伸進冰涼的河水里，開始摸起來，河邊的水草里，小洞里，這里一摸，那里一摸，摸到的有大大小小的河蚌、田螺，還有龍蝦、螃蟹、小魚什么的，半天下來，蛇皮袋里總會有很豐富的收獲，太陽漸漸落山，母親洗洗手腳爬上岸渾身濕漉漉地回家，回到家，母親凍得只哆嗦，立刻把河蚌、田螺放進盆里爬，小魚小蝦洗凈下鍋煮起來，土墻的小廚房里一會兒就飄滿了誘人的香味，這樣的飯菜是我最豐盛的美味了，我像餓極了的饞貓一樣一口氣可以吃下三碗飯。

第二天天還沒亮母親早已去鎮上的菜場賣河蚌、田螺了，賣了一點兒錢母親還了點兒債，買包最便宜的煙，一瓶最便宜的酒，從來不會忘記給我帶回來我愛吃的小麻花，那時的小麻花又香又脆，還會記得給我留幾角錢買買本子什么的，剩下的錢用一塊舊手帕包好小心翼翼收起來防止給父親發現。

母親對我特別好，可小時候的我就是有點嫌棄她，因為母親又老又丑。

有一次大概是三年級吧，天突然下雨了，快放學了雨越下越大，根本沒有停止的意思，我沒有帶傘，其實，我也不愿意帶家里唯一的一把又破又舊的黃色油布傘，別的同學都是漂亮的花綢傘，還是自動的，課堂上的我不知怎么就走神了，突然，教室的門開了，一個我熟悉的蒼老的渾身濕透的人膽膽怯怯地站在門口，開口就喊：“丫頭，我給你送傘來了，傘放在門口。”同學們都笑了，我的臉一下子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放學了，我根本沒有去拿那把討厭的傘，淋著雨回家了。

回到家，我氣得對母親大喊大叫：“誰讓你去我學校的，誰讓你去的，以后永遠不許去，不許去。”母親像做錯事的孩子想辯解什么卻沒有說。現在想起來真的特別后悔，可是母親卻從來沒有責備過我，還是一如既往地慣著我。

這樣的日子一直到了我讀初三那一年，我清楚地記得沒有幾天就是中秋節了，那天中午放學回家，母親半躺在門口，父親坐在臺階上，母親的嘴唇發紫，她哆嗦著直喊冷，渾身直抖，我哭喊著送母親去醫院，父親只是冷冷地說：“錢呢？”母親顫抖著從褲子口袋里掏出那一塊已經十分破舊的手帕，慢慢打開，里面是母親的可憐的一點兒辛辛苦苦省下來的血汗錢，我看見只有一張十元的，幾張五元的，還有幾張一元的，剩下的全是角票，我哭著跑去鄰居家借板車，鄰居們都趕來了，大家把母親扶上板車送到了醫院，大人們都安慰我說不要緊，要我先去上學，晚上下了晚自習，我趕往醫院，聽醫生說母親一直吵著要回家，只好回家了，我馬上又跑回家，母親正躺在床上，桌上放著鄰居們送來的豆奶粉什么的，這些營養品母親從來沒有買過更沒有吃過，母親只是輕輕地哼著，指指桌上的牛奶糖，我剝了一塊，母親像小孩子似的吮吸著，吃了幾口就吐了出來，一會兒要解小便，我扶母親起來，母親一直很輕很瘦弱的身子突然變得很重很沉，壓得我根本扶不動，母親一下子重重地栽倒在地，我嚇壞了，父親和我費了很大力氣才把母親弄上床，母親又不住地要解小便，下來又沒有，這樣幾次，后來我睡著了，不知什么時候，父親凄慘地喊了起來，母親沒了。

就在那天，我沒有了母親，那年我十七歲，幾天后就是中秋節。

漸漸懂事的我從鄰居們的口中知道了小時候的我體弱多病，抱回來養著的時候才剛滿月，瘦小的就像一只小貓，是母親用小米粥一口一口將我喂養大，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我當心肝寶貝似的慣著，下河淘米洗菜都要馱著我，一直馱到五六歲，七八歲了還是抱著一口一口喂。

等我懂事的時候，養母已經離開我離開了這個世界，“子欲養而親不待”的痛苦我才有了深切的體會，她是我的養母，但是她養育了我，她就是我的母親，愿天堂的母親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