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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段宏剛 漢字是世界上最有代表性的“形意文字”，也是迄今為止，從上古時期誕生以來，一直傳承和使用到現在的文字符號。其它幾大文字體系，如，古埃及人發明的象形文字，蘇美爾人發明的楔形文字，瑪雅人發明的瑪雅文字，都消失在歷史長河里，唯有漢字依然保持著旺盛的生命力。 在5000多年的傳承和使用中，漢字形成了諸多優點，主要表現在三大方面。 其一，漢字的組合有內在的關聯性和指示性，絕大多數漢字通過觀察和分析字形，即使不了解讀音，也大致能猜想到它所表達的含義。 其二，漢字單字單音，有很高的辨識度，并且能組合成種類繁多、含義豐富的詞匯，使用起來非常方便。 其三，漢字具有優美的結構和造型，催生了書法藝術。  漢字按照組合方式來講，有“獨體字”與“合成字”之分，本文要講到的母親的“母”，毒辣的“毒”，前者恰好是獨體字，后者屬于合成字。 跟“母”字有關的事物都很偉大，比如母親、慈母、母愛，等等，但把“母”字當作字根組合進“毒”字后，其含義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不禁讓人疑惑：“毒”字里為什么會有個“母”字？兩者究竟有什么關聯？ 要回答這個問題，必須追根溯源，從這兩個字的源頭上說起。 “母”字誕生的時間更早，最早出現在甲骨文里，跟“母系氏族社會”的女性有關，其含義有狹義和廣義的區別。  從狹義來講，“母”是名詞，專指母親。從廣義上來說，跟母親有關系的女性長輩，都可以稱之為母，比如，祖母、姨母、姑母、伯母、舅母，等等。《爾雅·釋親》上說道：母之姊妹為從母。 甲骨文里的“母”字是典型的象形字，造型是一位跪坐的女性，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字的上部有兩點表示乳房，因此，這個字的引申含義為生育、哺育和養育。 后來，隨著對“母”字含義的不斷擴充，它又帶上了一些其它的引申含義，主要有兩個。  一是具有生殖功能的雌性動物都可以用“母”來表示，如，母馬、母牛、母雞，等等。 二是為了敬愛和感恩一些有感情的事物，常常以“母”字賦予濃厚的感情色彩，比如，黃河被稱作“母親河”，本民族的語言被稱作“母語”，學習和生活過的學校被稱作“母校”，等等。 在現代語境下，“母”字的含義更加豐富，除過以上幾種含義外，還演化出兩種含義，一是指代能夠催生出新事物的一些東西，比如，酵母、酒母、母法、字母，等等。二是指兩件能相互配套的東西中的大件，如，螺絲母、子母扣，等等。  “毒”字最早出現在《說文解字》里，屬于會意字。它出現時在形式上已經是小篆，從這點能看出，“毒”字誕生的時間要遠遠晚于“母”字。 按理說，漢字的造字法遵循較強的關聯性，選取字根創造新字時很嚴謹，不會隨隨便便創造一些跟字根沒有邏輯關聯的文字。 “毒”字恰恰使用了“母”字做字根，不禁讓人想當然地認為，這兩字肯定有聯系。 況且，有一句俗語“最毒婦人心”，就更加增強了這個觀點的可信度。 實際上，“母”和“毒”兩個字并沒有直接聯系，只要全面分析“毒”字的生成、含義和用法，就完全能明白。  在《說文解字》里，“毒”字是上下結構，上部類似于“山”字，下部是“毋”字的篆體字。為何這樣組合？《說文解字》里只是解釋道：毒，厚也。害人之，往往而生。 一些文字學學者按照“毒”字的造字法考證和分析后認為，“毒”字的本意是指在山上常見的對人的生命有威脅的物質，有可能是某些草，也有可能是某些蟲子。下部的“毋”字是在提醒人們輕易不要去觸碰它。 智慧的古人既創造了“毒”字，又暗示了它對生命有威脅，還提醒人們不要碰它，這個字的內涵實在是太豐富了，把漢字的博大精深表達得很完美。  “毒”字被創造出來后，在很長時期內一直作名詞用，指代有毒的草或蟲子。后來，它又衍生出許多新的含義，內涵愈發豐富。 在許多古籍，以及古代書法家的字跡里可以看到，“母”字的寫法跟“毋”字完全一致。“毒”字的寫法一直遵循《說文解字》里所規定的結構，上邊近似“主”，下邊是“毋”字。 三國時期的大書法家鐘繇在《得長風帖》里寫的“母”字跟“毋”字沒有區別，東晉大書法家王獻之在《授衣帖》里寫的“毒”字，上部近似“主”，下部是“毋”字。 結合“毒”字的造字方法，以及古人的寫法來看，“毒”字跟“母”字沒有任何關系。  那么，為何后來又變成了“上主下母”的寫法了呢？ 這是漢字不斷簡化帶來的巧合。 眾所周知，漢字經歷了甲骨文、金文、石鼓文、小篆、隸書、行書、草書、楷書等多種字體的演變，演變的結果無非就是讓筆畫更簡潔，寫法更簡單，結構更穩定，辨認起來更容易。 在這個簡化過程中，“毒”字下面的“毋”字逐漸被“母”字替代，寫法定格下來。現代人看到“毒”字，已經很難聯想到它曾經有這么多的內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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