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繼父

我和張強是小學同學，小學的時候，大家都是一個村子里的，住的也很近，仔細追溯起來，說不準班上武文斌還是魏小雪的舅舅呢，農村人特別講究輩分，小孩子啥也不懂，但也懂些，比如輩分大的總是洋洋得意的讓對方稱呼自己是“舅舅”。

張強是我們班上特別害羞的男孩，個子中不溜，不愛說話，坐在倒數第二排。一到下課男孩子們就打鬧不休，冬天的時候會打猴兒，用木頭加個圖釘做成的玩具，是最幸福的事兒了。大多時候玩得很愉快，有時候發生沖突了，好幾個人就罵張強，連帶罵他媽，說他媽和村子里那個誰誰好著呢。第一次罵的時候，張強憋紅了臉，沖上去扔拳頭；老師知道了，還當著全班說這個事兒，說“你把人家打了，大家不對。再說了，人說的也沒錯”。那時，我才知道，到底是個什么回事，好像自從老師說完這之后，就更加坐實了。

那個時候的我特別打抱不平，我曾勸過一個男孩子，罵人不要罵娘。并沒有改變。我跟家長說，班上張強被欺負了，讓罵娘了，還一臉樂呵呵。我媽媽說，“哎，也是個可憐蟲。”我問媽媽，啥是好上了？班上同學說張強他媽和誰好了。我媽說，好就是關系好。

上了初中后，我離開了小村子，也和那些小時候的玩伴日漸疏遠。初二的時候，回奶奶家的路上碰見張強了，原來小學畢業后他沒考上初中，就直接學了瓦匠。我問奶奶，張強的事；奶奶是個老古董，啥也知道，就一五一十的坐在炕頭上給我講起來。張強的媽媽和村子里誰誰好上了，不只一個，讓村里人笑話死了，張強的爸爸知道老婆這樣，也生氣打過架，沒用，最后離婚了。離了以后，又生活在一起，一年前，張強的爸爸在工地不小心觸電死了，張強失去了父親。

自從張強父親去世之后，張強他媽徹底沒了約束，和村子里人亂搞，漸漸地成為了職業。張強不想去面對這個出身，所以他離開那個村子，去廣州打工，去一個不認識自己的地方。

我問奶奶，張強的媽媽為啥那么壞？張強恨他媽媽嗎？

奶奶說，強子是個要強的人。張強他媽也是不容易，10歲的時候就被繼父強X，那時張強他姥姥就跟那個老頭子吵架，被鄰居聽到了，這事傳開了，所以張強他媽媽嫁人的時候還是挺難的，找了個村上最窮最沒出息的。

我問，為啥張強他姥姥不去報警？讓警察抓他。

奶奶說，這種丑事兒還能讓人知道？張強他媽媽想把這件事兒壓下去，結果越發囂張，管也管不住。小地方就一點好處，信息變通，后來全村人都知道了。張強他媽媽起初有點遮掩，后來就不避嫌了。張強他媽結婚后，總是吵架不休，一吵架就摔東西，撿貴重的摔。每次摔之后，都是張強他姥姥給重新置辦。因為他姥姥對不起這個女兒。

我問，張強他姥姥為啥那么壞。

奶奶說，哎，他姥姥年輕的時候也是個好姑娘，當時流行上山下鄉，村里來了幾個知青，住在張強他姥姥家，那會兒他姥姥也就20來歲。跟知青接觸時間久，眉來眼去，有了感情，也有了孩子。結果，一個政策下來，知青們能回大城市了，那個男人就回去了。咱們這小地方哪能跟大城市比？肯定是拴不住人啊。就這樣，張強他姥姥挺著個大肚子，下嫁給村里的懶鬼，就是張強他媽的繼父。

奶奶說，所以張強現在的姥爺不是他媽媽的親生父親。大概在張強他媽十歲的時候，繼父對她行了惡。家里人都知道這事兒，不敢聲張；那個繼父沒人性，就越來越囂張。好像聽人說，張強他媽媽結婚了以后，那個繼父都找上門，不嫌羞。張強的爸爸也知道這個事兒，婚前就知道，沒辦法，他也只能娶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