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雷夫婦1966年9月3日,凌晨,夜色如染,闃寂無聲。上海江蘇路284弄安定坊5號,一代翻譯巨匠傅雷先生與夫人朱梅馥雙雙自盡。 自縊前,傅雷寫好給妻兄的遺書,將所有未盡事宜一一叮囑清楚。 與遺書放在一起的是一個信封,里面裝著53.30元錢,作為他們夫妻的火葬費。 幾天前,傅雷遭到紅衛兵抄家。被翻出一個別人寄放的舊箱子,還有蔣宋畫像,皆成為傅雷不可饒恕的罪證。 于是,他遭受了長達四天三夜的批斗,罰跪,戴高帽等各種形式的精神折磨和肉體摧殘。 上世紀50年代,傅雷坐在家中的陽臺上,身后的鐵門就是其后他的自盡之處。9月2日中午,抄家隊離開時,傅雷和朱梅馥三晚沒有合眼,花園被搗翻、地板被撬開,四周貼上大字報。當夜,朱梅馥最后一次把家里打掃干凈,纖塵不染的居所是他們清白活過的明證。然后和丈夫一起并肩坐在燈下,夫妻倆共同完成了最后的遺書。這封遺書寫給朱梅馥的胞兄。一樁一件,從代付的房租,到需交還的憑證;從贈予保姆的手表,到待處置的遺產,事無巨細,逐一交代清楚。在信中,他們還特意申明:六百元存單一紙給家里的保姆周菊娣,作過渡時期生活費。自盡那天,朱梅馥還對保姆說:'菊娣,衣物箱柜都被查封了,我沒有替換的衣服,麻煩你到老周(熙良)家給我借身干凈的來'。她希望自己走時是干干凈凈的。3日凌晨,他們從一塊土布做的被單上撕下兩長條,打成死結,懸在落地窗的鋼架上。臨行前,他倆還在地板上鋪了一床棉被,以免把方凳踢倒時發出聲響......一心求死,不留下任何驚擾。生而有涯,終期于盡,但有人以茍活來'善終',有人用死來明志。這魑魅魍魎的世界,他不肯再與之為伍。凌辱可以施虐于他的肉身,卻無法褫奪他的靈魂。傅雷,朱梅馥夫婦在寓所花園(1964年)曾經的疾風迅雨,如今塵埃落定。2013年10月,幾經周折,傅雷夫婦骨灰正式入葬于上海福壽園的海港陵園。他們的紀念碑素白如雪,肅然而立。碑身正面題有傅雷家書的名句:'赤子孤獨了,會創造一個世界。'這世間,以智者之名,以成者之名,多的是奴顏媚骨,多的是圓滑世故,他從怒中來,因剛拂袖去。那根屬于他的脊梁,永遠都是直的。致謝世界華人周刊專欄作者薺麥青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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