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供灶火 文/王紹和(河北秦皇島) 灶火,亦稱灶膛,那是我老家村里燒火做飯的設施。供,即供給、供應的意思。 ![]() 我小的時候,燒柴很困難。每年秋末,生產隊把谷草、花生秧、紅薯秧留下做飼草、喂牲畜,能分到社員戶的只有豆秸、苞米秸、秫秸和高粱茬子,加上自留地的秸稈,頂多能燒上三個月。于是,拾柴禾就成了各戶必做的“功課”。哪家能有半大小子供灶火,那算是挺大的驕傲。“唉,咱家那小子,能供上灶火啦!”鄰居們嘮嗑兒,常這樣自豪地夸自家的孩子。 我供灶火,是從7歲開始的。那年入冬前,我媽從她老家三里楊村一戶賣梨的人家,給我買了一個梨包(裝梨用的筐子)。舅舅用他當兵時的背包帶,給我做了背繩。從此,我就背著它,開始拾柴禾、供灶火了。盡管人小力微,難以供足,但畢竟緩解了家里些許的急需。 我爹是拾柴的高手,我常跟著他拾柴。后來年齡大了,小梨包換成了大花簍,常與小伙伴們一起去拾柴。放學后,星期天,假期里,除了雨雪天氣,總是不失閑兒地拾柴禾。 捯(dao)柴禾,亦稱摟柴禾,是很常見的一種方式。就是用竹耙子,順著地里或山坡上,把柴禾摟到一起。 從秋收開始,隊里收了苞米、谷子、豆子,我們就到地里捯莊稼葉子。黃豆地里,落葉很多。社員們在前面咔咔地砍豆子,孩子們就像承包了似的,跟在自家大人的后面,嘩啦嘩啦地捯豆葉。要是越了“界”,那是有可能要打架的。 秋后、入冬到開春,我們上山坡、到地頭、去河邊捯柴禾,也就是拾柴草或樹葉子。入冬以后,趁著上凍,就用鋤頭把柴草耪下來,再用耙子捯成堆,裝進花簍里。 打柴禾,即割柴火,也是常用的方法。 主要的時節,是夏末秋初。山坡上,嶺溝旁,蓮柴、蒿子、荊棵、白皮草、歐梨秧等等日趨成熟。我們就將其割回家,晾曬干后用來燒火。打柴的人太多,好柴被割光,我們就打酸棗棵子。那上面有刺兒,為了防止扎手,就用分杈的樹枝做成圪針杈子,用其頂住酸棗棵子往下割。用酸棗棵子燒火做飯的時候,也要用杈叉子頂住往灶膛里送。因為這柴禾是木質的,燒起來盡管不方便,但還是挺矜燒的。 還有一種方法,是刨柴禾。 大樹被鋸倒后,可以刨樹根。一來那種機會少,二因那是力氣活,所以我們小孩子們很少刨。我們刨得最多的,是到地里刨谷茬子、芝麻茬子、苞米茬子。再就是到坡嶺上刨草根,主要是刨荊棵疙瘩、蓮柴撮子或根系發達、硬實的“吃牙墊”草根兒。 上學那時,早上起來,先下地拾柴,回來后再吃飯、上學。放學以后,撂下書包,就趕緊背起花簍去拾柴禾。鄰居的小伙伴們暗暗比著賽,看那家的柴禾垛堆得大,所以不用爹媽催促,就忙著拾柴禾供灶火。 霜降時節,夜刮狂風,孩子們好像約好了似的,天蒙蒙亮就趕到山上拾“松撓高”(黃了的針葉),到楊樹趟里拾楊樹葉子。你爭我奪,熱鬧的很。柴不好拾時,就口念“虛騰虛騰窩,到家不挨說”,故意把花簍里的柴裝得虛滿,以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我當上勞動力后,兩個弟弟分擔了一些供灶火的“重任”,但我跟別的社員一樣,干活兒“歇繃子”(中間休息)時,總要想法兒拾點兒柴禾。收工時,幾乎每人都背個柴禾捆,成了那時的一道“風景線”。歇晌時,大伙兒都利用午休時間,去野外拾柴火。鐘聲當當響起,背著柴禾往村里趕,也是一道“風景線”。 實行“大包干”責任制后,各戶產糧多柴禾也多了。好多戶還搞起了沼氣,燃煤也好買了。這幾年又普及了用電作燃料或環保爐具,供灶火的方式轉變了,再也不用忙著拾柴禾了。 ![]() 作者檔案 王紹和,筆名傅凝、艾佳、燕山紅。河北秦皇島市撫寧區人,初中一年半學歷。種過4年地,當過19年兵,曾做過連隊文書、團報道員,63集團軍政治部宣傳處干事、副處長。轉業后在撫寧縣委辦當“材料匠”15年。忙于公文寫作之余,熱衷于為報刊寫“豆腐塊”,離離啦啦見報3000余篇。撰有長篇報告文學《愛家英姿》《蓓蕾爭妍綻芳菲》《身影直立競風流》《略說細品咱仇(qiu)家》和20萬字的公文寫作實操《捅破那層窗戶紙——一個老“材料匠”的心語》。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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