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中第101條曰: “傷寒中風,有柴胡證,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具。”對此原文劉渡舟老先生認為: “一證”和“不必悉具”應對照來體會,著眼點在于“不必悉具”,如嘔而發熱,或脅下痞硬,或往來寒熱,但見少陽主證,使人確信不疑,便宜與柴胡湯,不必待證侯全見。筆者認為使用小柴胡湯應以此說為準。那么,如何辨識“一證”變得更為重要。此“一證”定是“主證”,而什么是“主證”呢? 筆者認為此言“主證”其義有二。 其一: 為某方所治之證侯。就其典型而言,需脈證病機相合方可投劑。然則臨床所見,典型病例較少,而不典型者恒多,故主證雖同,而病機難以絲絲入扣者,此用方但求病機大體相合,無寒熱虛實之徑庭,便可據此用方。故云“突出主證,參以病機”。如第266條:“本太陽病不解,轉入陽明者,脅下硬滿,干嘔不能食,往來寒熱,尚未吐下,脈沉緊者,與小柴胡湯。”此為太陽病傳入少陽的脈證治法。
其二: 即某證侯中之主要癥狀。唯其主癥出現,則可據此選方,論中已有明訓。如第99條:“傷寒四五日,身熱,惡風,頸項強,脅下滿,手足溫而渴者,小柴胡湯主之。”從抓主癥入手,可知“身熱,惡風,頸項強”屬太陽表證,“脅下滿”屬少陽半表半里之證,“手足溫而渴者”屬陽明里證。本條三陽證見,治從少陽,而以和解為主,主用小柴胡湯。又如,第229條:“陽明病,發潮熱,大便溏,小便自可,胸脅滿不去者,與小柴胡湯。”此為陽明病柴胡證未罷之治。第230條曰“陽明病,脅下硬滿,不大便而嘔,舌上白苔者,可與小柴胡湯。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等,皆非純屬柴胡證,惟其“脅下硬滿”之類主要癥狀出現,選用其方,而有所增損,此即“但見一證便是,不必悉具”。 筆者引申其義: 主證參以病機,非獨柴胡證不必悉具,其余諸證,莫不皆然。蓋凡主證,為某一證侯之重心,病機之主腦。“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其中所言之“證”亦不外此義。如桂枝湯證,第12條曰: “太陽中風,陽浮而陰弱,陽浮者熱自發,陰弱者,汗自出,嗇嗇惡寒,淅淅惡風,翕翕發熱,鼻鳴干嘔者,桂枝湯主之。”第13條:“太陽病,頭痛,發熱,汗出,惡風,桂枝湯主之。”第234條:“陽明病脈遲,汗出多,微惡寒者,表未解也,可發汗,宜桂枝湯。”等《傷寒論》中的明言。無論是何經病變都可能用到此方,究其原因不難發現,皆有第13條中的“發熱、惡寒、自汗出”之類主要癥狀出現,且其病機大體相合,即營衛不和,故皆可用桂枝湯。此即“隨證治之”。
[例一]王某,男,28歲。患者因旅途勞累,現癥見頭痛,發熱,體溫38℃,伴自汗出,微惡寒一天來診,全身乏力,不欲飲食,口不渴,二便可。舌質淡紅,苔薄白,脈浮緩。無明顯外感病史,既往健康。診斷:太陽中風。證屬: 邪犯太陽衛表,營衛不和。治宜散寒解表、調和營衛。方用桂枝湯加量,藥用桂枝20g,白芍20g,生姜15g,大棗15枚,甘草9g,后授其煮藥之法,囑其溫覆,藥后啜熱稀粥,以遍身微汗出為佳,且中病即止,禁食不易消化及刺激性大的食物。一夜頻飲數次,翌日清晨燒退汗止,欲進食,予米粥調養胃氣,兩劑而愈。據《傷寒論》第13條:“太陽病,頭痛,發熱,汗出,惡風,桂枝湯主之。”此乃病從主證之典范,此例中見: 頭疼、發熱、自汗出,微惡寒,故當用桂枝湯調和營衛,營衛調和故病乃愈。 [例二]李某,女,28歲。患者3天前洗浴后外出,感受風寒。現癥見發熱,體溫38.5℃,惡風,無汗出且頸部活動不利,疼痛、僵硬如板狀,以致影響睡眠,納差,小便少,大便可。舌紅苔白,脈弦滑。診斷:證屬: 風寒之邪束于筋脈,經腧不利,營衛失和,致發熱、無汗、筋脈拘緊、俯仰受限。治宜解肌發表,調和營衛。方用葛根湯加減。藥用葛根40g,麻黃9g(去節) ,桂枝15g,白芍30g,生姜10g,雞血藤30g,炙甘草15g。患者服藥2劑,汗出熱退,疼痛、僵硬緩解。據《傷寒論》第31條所云: “太陽病,項背強幾幾,無汗,惡風,葛根湯主之。”患者有受風史,以頸部疼痛,僵硬如板狀為主癥,故以葛根湯為主方,治療效果顯著。此乃從主證于臨床應用的一個范例,可見準確辨識“主證”的重要。 學習傷寒,首要的是深刻領悟“主證”之意,方可辨明病之為何,病之所在,治療選方才可做到不拘泥于某方某法,即“觀其脈證,知犯何逆,隨證治之”。臨床從醫更是如此,在實踐中體會“主證”的意義,衡量抓“主證”的價值,真正做到從整體觀念出發,辨“證”論治。如此行醫應用必能得心應手,且頗多收效。
【本文來源:沈桂芹,于世家.《傷寒論》“主證”辨識[J].實用中醫內科雜志.2011,25(4):33-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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