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幾乎每個農村,都有這么一條河。 河水也許不深,但河灘一定很寬,有沙子,小石頭,除非雨季,河水可能暴漲,其余時候河水清淺,是大人們浣洗衣物的天然洗衣場,更是農村娃游戲的天堂。 “天堂”里,總得有點活物,足以讓農村娃心心念念、樂此不疲。沙里趴魚就是最多最乖的一種陪伴。 看到了吧?石頭上趴著好幾條沙里趴魚! 沙里趴(又喚作沙里爬),學名沙鱧,鱧科魚類。最愛棲息在水流不急的小河邊或者池塘邊。別看這魚小,還是食肉魚類呢。沙里趴的嘴撅著,小小的,像鯉魚嘴。它就喜歡在沙質土里拱,喜歡吃蚯蚓、孑孓和一些水生軟體昆蟲。 “沙里趴”,是農村小伙伴捉魚的“基礎訓練”魚。為啥呢?因這種魚趴著的時候多,即使遇到危險竄出去,也不像其他魚飛快游走了,很快又在水底和石頭上趴下。加之它身體花紋很具有隱蔽保護作用,若是不仔細看,根本不容易發現,所以孩子們反而更有興趣捉它。 一般6、7歲以下農村娃,每天呆在河里,樂此不疲捉的就是蝸牛、蝌蚪、小蝦、沙里趴了。再大些的農村娃,就不屑再捉這些,他們要捉真正的魚:白條、鯽瓜子等。 阿兮小時候比較笨,反正從小到大沒捉到過一條鯽瓜子(鯽魚),每天捉的都是這些沙里趴之類。捉到沙里趴先是養在離岸邊近的地方,挖個小灣。等太陽火辣辣地升起來,就把沙里趴拿去干凈石頭上曬小魚干。翻過來覆過去地曬,把自己都曬成小黑炭了。 母親那時候總說,我渾身上下一張皮,純黑。以至于后來我工作后,她還有些驚異地對我說:“你也可以這么白啊!”可見當年農村的烈日對我多慷慨。 那年代,農村娃娃也沒其他娛樂,村邊的河就是最好的游樂園。娃娃們喜歡比賽捉沙里趴。哪天運氣不好捉不到,也是訕訕地,臉上掛不住。有時捉到蝸牛,就在平的石頭上比賽蝸牛賽跑,看誰的蝸牛爬得快。 阿兮小時候捉到的唯一“大魚”,是一條長一虎口大小的白條。因為太激動,又怕家里人不相信我能捉住白條,在從河邊快走到家的路上,我堅決要從哥哥端的滿是鯽瓜子的盆里,撈出我的魚自己拿著。完全無視哥說的撈出來會渴死魚的事實。把哥氣哭了。 到家后我趕緊顯擺,母親說:“等我中午給你們炸了吃”。這次換我哭了。因為哥仍然在生氣,他說:“你就吃你捉的白條吧,別吃我捉的鯽魚!” 我看了看碗里,我那條白條掐了頭去了腸一炸,只剩了半顆花生米那么小。看我哭得厲害,吃飯時候哥恨恨地丟我一個白眼球,然后把一條鯽魚放進我的碗里。那一年,我7歲,哥10歲。 秋日鄉村,我坐在水邊,看太陽把清澈見底的河水打出光暈。水底安靜趴著的沙里趴,仿佛靜臥在石頭上做日光浴。我有瞬間的恍惚,想起記憶中農村老家,想起村外那條叫淘金河的白沙河,想起更多農村小伙伴的身影和他們的歡笑。有些人,有些事,是鐫刻在心底的印記,抹不掉。 有多少輾轉城市的農村孩子,看到這沙里趴魚,會親切得如同見到兒時小伙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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