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樂活記(ID:lokwooo) 人生很簡單,一呼,一吸。 但有些人,僅僅是呼吸,就用盡了畢生力氣。 他叫保羅·亞歷山大,6歲那年,他患上了小兒麻痹癥,脖子以下全部癱瘓,不能呼吸。 69年來,有人說,他住進“鐵皮棺材”里茍延殘喘。 但他考上大學,成為一名律師,架著一副“巨肺”,在法庭上為委托人辯護。 他用嘴寫下一本自傳,他說,“很多以為我是殘廢的,但我不是。” 住進“鐵皮棺材” 遠離自由,終生禁錮 小兒麻痹癥,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很遙遠的詞,一小粒“糖丸”口服疫苗,就能輕松掐滅。 但在上世紀40年代,它瘋狂肆虐美國,摧毀了很多人的人生。 保羅就是不幸的那個。 一個尋常的下午,他在外面玩耍,帶著一身的泥巴回家。 但到了晚上,他開始出現感冒的癥狀。幾天之后,他的身體不聽使喚,慢慢地從脖子以下都不能動了,呼吸困難。 他中招了,“就像是惡魔穿過了我的身體,把所有的燈都熄滅了。” 父母把他送到醫院,醫生們宣布他無法救治,把他扔在死于小兒麻痹癥的孩子的房間里。 不記得在尸堆里呆了多久,直到一個醫生重新為他做了檢查,發現還有一線生機,把他抱上了房間,裝上了一臺呼吸機。 他住進笨重的鐵罐子里,只露出個小頭。死里逃生,一開始他覺得自己很幸運。 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用做,應該很輕松吧? 但就是這臺機器,挽救了他的生命,也讓他喪失了所有做人的尊嚴和樂趣。 他不能下床,動彈不得,吃喝拉撒都要別人幫忙。 想要撓癢癢,如果身邊沒有人,只能生生地忍著。 他的胸腔沒有力氣,一離開機器,就不能呼吸。 就連吃飯,也要跟著鐵肺的節奏控制吞咽,趁著極其讓自己呼吸的時候,抓緊時間把食物吞下,機械、小心翼翼地重復著。 大多數患者只需要在鐵肺里待上兩個星期,就可以痊愈出院,而他在醫院里住了18個月,沒有痊愈,帶著沉重的鐵肺出院了。 更可笑的是,他患病幾個月后,疫苗就被研制出來了,只是這份幸運已經與他無緣。 笨重的鐵罐子不再新奇,成了一副鐵皮棺材,而他為了生存,將被終身禁錮。 ![]() 是那種憤怒,讓我活了下來! 保羅出院了,但生活已經不可能回到從前。 他身邊的小伙伴都已經打了疫苗,但家長們還是對他避之不及,不讓孩子接近他。 他不能去上學,不能下地,不能奔跑,直到8歲那年,他遇到了一位理療師,教他像青蛙一樣呼吸。 努力壓扁舌頭,用嘴和喉嚨的肌肉,將空氣吞進去。 每一天,家里幫他停掉呼吸機,緩慢艱難地練習,即使好幾次練習到窒息,他也從未想過要放棄。 30秒,3分鐘,30分鐘......他已經可以短暫地離開呼吸機了。 面對命運的不公,他憤怒,但正是那種憤怒,讓他活了下來。 身體被禁錮,他就學會了用嘴來生活。 他用嘴巴叼畫筆作畫,畫出來的作品絲毫不遜色與正常的孩子。 沒有辦法捧起課本,他就把書攤開,立在一旁的小書桌上,斜著眼睛,一行一行地看,用嘴巴叼著尺子翻頁。 這種看法,沒看幾頁,他就會頭暈眼花,別人一天就能看完的量,他常常要花好幾天。 但他絲毫不急躁,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他用嘴巴叼住筆,邊看書邊做筆記,但是只能寫下一串自己事后也看不懂的文字。 他開始少動筆,強迫自己把知識點都記住,而不是做筆記。 他考試總是拿第二名,因為他沒有辦法起身去做生物實驗。 21歲那年,他以優秀的成績從高中畢業,雖然比別人晚了幾年,但他的精彩人生才剛剛開始。 保羅想要去上大學,但毫無自理能力的他,根本沒有任何談判的資本。 父母一口拒絕,他就又拼命地練習呼吸,把自己逼出呼吸機,甚至可以獨立呼吸好幾個小時。 學校拒收,他就軟磨硬泡,別人給他蓋章“廢人”,他拿出優秀的成績單和履歷,讓他們住嘴。 奮戰了兩年,他心中的聲音越來越堅定:我一定要去上大學,我需要更大的東西! 最終,學校終于松口,讓他打了疫苗,為他成立了一個互助會。 他拒絕了父母的跟隨,父母給他安了一部電話機,叮囑他有事不要強撐,給他們打電話求助。 但好幾次,他差點遇險喪命,都沒有打過那部電話,他稱之為自由的代價。 他帶著他那笨重的鐵肺進入宿舍,引來了幾千名學生的好奇,但也僅僅是好奇,還有很多人專門留下來為他服務。 每天擠出幾個小時離開鐵肺,趕往各個課室上課,短短的幾個小時,卻是他在生死之間的較量。 一邊叮囑著自己吸氣吸氣,一邊聽課聽到忘神差點窒息。 他研讀了經濟學、金融學,后來他愛上了法律,又花了6年的時間,日夜攻讀晦澀的法律條文,拿下了法律學位。 40歲那年,他終于如愿成為了一名律師。 委托人去到他的辦公室,都會被一架巨肺嚇到,聽完他的故事,有的人同情、感慨,但更多的是敬佩: “如果他連這種事都能處理好,那一定能找到辦法解決我的問題。” 他坐在輪椅上為委托方辯護,在法庭上的他,自信而強大,和別的律師沒有什么區別。 唯一不同的是,他總是要記得告訴自己吸氣,呼氣,吸氣。 ![]() 這么痛苦,為什么還活著? 因為我不想死 鐵肺機、輪椅,是他一生都擺脫不了的兩樣東西,但他卻不愿意讓自己的人生就此被禁錮。 他跟隨著貨車,帶著一架鐵肺、輪椅,和家人一起滿世界跑,將書上看過的美景都親身感受一遍。 但歲月不饒人,他開始發胖,他的125磅重的身體變得僵硬,無法像以前那樣使用輪椅。 他胸腔的肌肉也萎縮得更厲害,很難長時間離開鐵肺,也沒辦法回到法庭為委托人辯護。 更糟糕的是,他仰仗著生存的鐵肺逐漸老化,沒有會維修的工人,所有的零部件已經全部停產。 不過幸好,2015年,他在youtube上發起了求助,一位維修師趕來,為他打造了很多零部件,修好了鐵肺。 保羅的一生,總是這樣,每一次都好像走到了末路,但每一次都奇跡般地絕地逢生。 閑賦在家的時間,他也沒有讓自己的人生荒廢,他用嘴巴叼起筆桿,艱難地移動著頭部,在鍵盤上敲出一行又一行的字。 他要寫自傳,他要出書,他要用自己的人生,鼓勵世界上的其他人。 日復一日,寒暑冬來,他一寫就是八年。 6歲死里逃生,69年被困“鐵皮棺材”,這樣的日子,很多人一天都難熬。 電影《一呼一吸》里,有一句臺詞讓人印象深刻,“我不想只是生存,我想有尊嚴地活。” 但何為有尊嚴地活?被剝奪了自理能力,甚至沒有呼吸的自由? 都不是,保羅說,“小兒麻痹癥沒有擊敗我,是我擊敗了小兒麻痹癥!” 疾病能限制他的身體,卻限制不住他的追求。 原來,生命中有多少可能,真的是自己說了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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