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上海的小學,全校僅22名學生,卻配備了23名教師——教育部門核實:適齡兒童,真的就只有這些。 聽到這消息,我先是意外,繼而沉默。 意外的是,這件事發生在上海——一座我們印象中永遠人潮涌動的超級都市;不意外的是,持續走低的生育率,早已無聲無息滲入普通人的日常。 就拿我身邊的事來說。 暑假前,我先生的一位堂嫂,做了十多年幼師的她告訴我:早在去年,她們幼兒園因為招不到足夠的孩子,就關門了。她休息了一陣,最近才重新上崗,月薪不到三千,暑假無薪。 堂嫂苦笑補充:“好歹有份工作,比閑在家里好,起碼單位還給交三金。” 我所居住的沿海城市,離上海不過兩小時車程。這么一想也就理解了,生育低潮的影響,早已經悄悄朝著一線城市涌動。 上海這所小學,不過是第一個拉響的警報。 ![]() ![]() 一邊空教室,一邊擠破頭 說起來挺矛盾的:一邊是學校招不到學生,一邊卻是家長們拼命“雞娃”。教育圖景,冰火兩重天。 我兒子正讀初中,身邊朋友的孩子,幾乎人人補習。成績差的補,成績好的補得更兇。 單位有個保潔阿姨,她家有個孫女才初一,暑假一個月的補課費用就已經超過一萬了。 阿姨挺心疼,她說:娃爸辛辛苦苦干一個月,一個人的工資都還不夠給孩子交補課費啊! 我安慰阿姨說:“都這樣,有些孩子的補課費用還要貴呢。” 阿姨聽了說大伙兒都在這么補課砸錢,似乎心安了一些。 別說中小學生,連學齡前的孩子也早已加入“軍備競賽”。 我2歲的小侄女,還沒上幼兒園。我那天去竄門,聊起孩子的成長,弟媳婦報出長長一串培訓班的名稱,什么思維訓練、舞蹈、圍棋、畫畫、奧數……小家伙都還沒跑利索,家長已經盤算著如何讓他們負重登山了。 一邊是越來越空的教室,一邊卻是擠破頭的補習班,兩者形成形成荒誕又真實的對照。 我開導弟媳婦:“等你家娃上學,大學都隨便上了,還焦慮什么?” 玩笑歸玩笑,可中年家長也好,年輕家長也罷,頭頂揮之不去的,都有一朵叫做“教育焦慮”的烏云。 ![]() ![]() 生不起、養不起 流失的學生,是多年生育率走低的結果。 為什么現在的年輕人不愿意生孩子了?我身邊就有兩個很典型的例子。 小A,89年的姑娘,我老公的同事。已婚三年沒辦酒席、沒要孩子。房、車全是貸款,最近還換了特斯拉——依然貸款。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其實挺感慨的:換做我這個有家庭有孩子的,寧可換一輛普通電車,也要省出一部分錢,先還貸。 身邊很多人勸過她:“年紀不小了,早點生孩子吧,免得老了后悔。” 每每聽到這樣的話,小A總回:“自己都活不好,怎么養孩子?算了!” 她不是不喜歡孩子,而是被現實嚇退了。一份不穩定的工作、沉重的負債,讓她不敢輕易添丁。 如今,沒有孩子的牽掛,即便手頭不富裕,可小兩口天天過得也滋潤,下來班就到處覓食。他們只要關心自己過得開不開心就好,壓根不需要操心自己以外的事。 有時候聊起小A,我也會羨慕:“這就是年輕人,這就是沒孩子的好處。” 小B,99年的小姑娘,她的婚戀觀是:不排斥、不主動、也不將就。她的生育觀卻異常堅定:不生。 小姑娘家境其實挺好的,有做生意的雙親,早早給她在城市最黃金樓盤安置了屬于她房子。對她來說,如果有合適的人選結婚,她只要負責生就可以了,完全沒有經濟壓力,但她堅定拒絕生育,是覺得“孩子”這個物種太麻煩了,她承受不起。 她說,每天看我下班趕回家管孩子、陪寫作業、偶爾還要跟孩子慪氣,她就覺得:“太累了,不值得。” 對她來說,生育不是經濟問題,而是人生選擇問題——“我不想為一個孩子,犧牲我全部的生活樂趣。” 經濟負擔與教育壓力,像兩座大山,成為很多年輕夫妻不想要孩子的主要原因。 ![]() ![]() 安靜崩潰與無聲和解 養孩子的壓力,不只存在于宏觀數據中,更藏在每一天的瑣碎里。 孩子吃飯慢、寫作業拖拉、房間亂……這些小事,往往是家庭爭吵的導火索。 我們常常開玩笑地說,婚姻中,我們會有一千次想要掐死對方的念頭;那么在養育孩子過程中,我們會有一萬次想要重新把他塞回肚子里去的念頭。 再說得極端一點,婚姻過不下去了,尚且可以一別兩寬,時間久了,愛人終成陌路人。 但是孩子呢?是血脈更是責任,放不下、又舉不起,只能硬扛。 我最近在看電視劇《后浪》,急診護士田星星面對趙力權的表白,冷靜拒絕:“一人難,兩人也難,我寧愿空缺。” 她不是不愛,而是清醒——自己尚且在城市中艱難立足,怎敢讓孩子再來“墊底”? 生命的延續,不應只是愛情的見證,更是一場沉重的責任。如果我們自己尚且不夠,又拿什么給予孩子? ![]() ![]() 育兒補貼:是救命稻草,還是隔靴搔癢? 國家不久前推出育兒補貼:三歲以下嬰幼兒家庭每孩每月補助300元。政策初衷良好,是為減輕生育負擔。 但很多網友算了一筆賬:補貼來了,奶粉、尿布、培訓費也在漲。每月300,對愿意生的人來說是錦上添花,但對于條件不好的,為了補助而一時沖動生育孩子,這筆費用恐怕杯水車薪。 生育,從來不只是“給錢就行”的事。它關乎壓力、時間、精力和整個社會支持體系。 寫在最后: 上海那所只有22個學生的小學,是一個時代的信號。 空教室的背后,是年輕人“不敢生”的無奈;補習班的火爆,是父母“不敢不卷”的焦慮。 生育本該是一件充滿期待的事,不該被焦慮裹挾。我們需要的,不是一個勁催生,而是一個讓年輕人敢生、想生、愿生的社會環境。 如此那些空著的教室,才有可能重新回蕩起孩子的笑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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