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曹操做了丞相。 建安十五年,開始修建銅雀臺,史書上還有一種說法是次年銅雀臺建成。 建安十七年,朝中開始推舉曹操為魏公。 建安十八年,曹操為魏公,正式進入諸侯行列,銅雀臺成,同年金虎臺開始修建。 建安十九年,開始修建冰井臺。 建安二十一年,封曹操為魏王,加九錫。 建安二十二年,曹操設天子旌旗,出入稱警蹕。 可以說曹操此時已經是天子了,金虎臺和冰井臺什么時候竣工找不到記載,但古代沒有封建主義優越性,不會提前完成工期,銅雀臺大概修了三年,其他的高臺,提前竣工的可能性不大,應該也是在建安二十一年和建安二十二年分別竣工。 三臺的修建和曹操地位的上升是同步的,其中大有文章。他的目的當然不是像《三國演義》中說的那樣,為了把二喬納到銅雀臺。 曹操有著更大的野心。曹操生前有個官方文件,這個文件等同于曹操一生行狀,這就是有名的《讓縣自明本志令》,其中寫道
這篇發布于建安十五年的令言辭懇切,自述一生經歷,所希望的不過是征西將軍,很多人都以為曹操是沒有稱帝野心的,但同樣修建于建安十五年的銅雀臺卻暴露了曹操的真實心理。 古代只有天子才可以建三臺。 哪三臺?一種叫靈臺,用來觀天文,一種叫時臺,用來觀四時施化,一種叫囿臺,用來看鳥獸魚鱉。 而諸侯只可以建兩臺,就是時臺和囿臺,天象只有天子可以觀,因為東漢的人常把天象跟政治聯系到一起,所以諸侯擅自觀察是僭越的。 建銅雀臺不是一個簡單的事,它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政治事件,是曹操對當時的東漢高層的一次試水,用來試探群臣的態度。可以明確的是,銅雀臺的修建早于曹操得到諸侯的身份,也就是說,曹操這時修銅雀臺已經是僭越了。 銅雀臺是否發掘出了銅雀,可能只是傳說,也可能確有其事。但我推測,最開始可能是兼有時臺和囿臺的意義,所以曹丕的《登臺賦》里出現了觀鳥的詞句,而曹植的登臺賦,則更多提到了銅雀臺的政治意義。 《三國演義》里的《銅雀臺賦》就俗氣了很多: 從明后以嬉游兮,登層臺以娛情。 見太府之廣開兮,觀圣德之所營。 建高門之嵯峨兮,浮雙闕乎太清。 立中天之華觀兮,連飛閣乎西城。 臨漳水之長流兮,望園果之滋榮。 立雙臺于左右兮,有玉龍與金鳳。 攬二喬于東南兮,樂朝夕之與共。 俯皇都之宏麗兮,瞰云霞之浮動。 欣群才之來萃兮,協飛熊之吉夢。 仰春風之和穆兮,聽百鳥之悲鳴。 云天亙其既立兮,家愿得乎雙逞。 照三國演義的說法,銅雀三臺的名字是銅雀、玉龍、金鳳,幸虧沒叫銀龍,要不再加個鐵蛋就可以湊成金銀銅鐵四大金剛了。其實人家的名字是銅雀、金虎、冰井,到了后趙石虎時代才把金虎改成了金鳳,而且真的做了一個金鳳弄到頂上,這廝的趣味也是夠惡的。而銅雀臺在北齊時代也真的叫過一段金鳳臺。 (銅雀臺現址) 但是,曹操三父子畢竟是一代文豪,品味沒有這么糟糕,如果曹植真是寫成這樣,早都被曹操打出去了。 真實的登臺賦是這樣的: 從明后而嬉游兮,登層臺以娛情。 見太府之廣開兮,觀圣德之所營。 建高門之嵯峨兮,浮雙闕乎太清。 立中天之華觀兮,連飛閣乎西城。 漳水之長流兮,望園果之滋榮,仰春風之和穆兮,聽百鳥之悲鳴,天云垣其既立兮,家愿得而獲逞。 揚仁化于宇內兮,盡肅恭于上京。惟桓文之為盛兮,豈足方乎圣明! 休矣美矣,惠澤遠揚。翼佐我皇家兮,寧彼四方。同天地之規量兮,齊日月之暉光。永貴尊而無極兮,等年壽于東王。 再來看曹丕的: 登高臺以騁望,好靈雀之麗嫻。飛閣崛其特起,層樓儼以承天。步逍遙以容與,聊游目于西山。溪谷紆以交錯,草木郁其相連。風飄飄而吹衣,鳥飛鳴而過前。申躊躇以周覽,臨城隅之通川。 從中我們可以看出來,曹植的文章寫得好且不說,但曹丕的政治敏感性是遠高于曹植的。曹丕刻意回避了銅雀臺的政治意義,而曹植的詩中不僅出現了圣德、桓文字樣,還有同天地之規量,齊日月之輝光等詞句,畢竟還是圖樣,但是也可以看出此時的曹植可能更對曹操的胃口。 這是題外話我們暫且不談,再說銅雀臺的命名,可能只是如曹植的歌賦中所言,取其“翼佐我皇家兮,寧彼四方',爵通雀,都是取翼佐之意。 修建銅雀臺的初衷,史書上記載的很清楚: 自古受命及中興之君,曷嘗不得賢人君子與之共治天下者乎!及其得賢也,曾不出閭巷,豈幸相遇哉?上之人不求之耳。今天下尚未定,此特求賢之急時也。‘孟公綽為趙、魏老則優,不可以為滕、薛大夫’。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則齊桓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無有被褐懷玉而釣于渭濱者乎?又得無盜嫂受金而未遇無知者乎?二三子其佐我明揚仄陋,唯才是舉,吾得而用之。 這是建安十五年春,曹操下的一道命令中的內容,在這個令里,表面上是為了求賢,其實是把曹操跟齊桓公,周文王相提并論,齊桓公周文王都是諸侯,這條命令本來就是曹操在為稱帝做輿論準備。而當年年底這個銅雀臺就修成了,可見也是早有準備。 文 / 霍真布魯茲老爺 頭條號 / 霍老爺的小木屋 轉載請聯系后臺授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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