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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世奇文《漁樵問對》原文+譯文

     sun918 2024-02-27 發布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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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漁樵問對》作者邵雍很多朋友不識此人,但一定讀過他的詩

    《山村詠懷》

    邵雍

    一去二三里,煙村四五家。

    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如果沒讀過他的詩,也聽過他的名曲《漁樵問答》

    部分學者認為,據此文《漁樵問對》推演出中國十大名曲之一的《漁樵問答》,此曲譜最早見于《杏莊太音續譜》(明蕭鸞撰于1560年)。《琴學初津》云此曲:「曲意深長,神情灑脫,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櫓聲之欸乃,隱隱現于指下。」

    邵雍(1012121日—1077727日),字堯夫,號安樂先生、伊川翁等, 相州林縣上桿莊(今河南省林州市劉家街村邵康村)人,祖籍范陽(今河北省涿州市大邵村)。北宋理學家、數學家、詩人,與周敦頤、張載、程顥、程頤并稱“北宋五子”。

    天圣四年(1026年),隨父遷居衛州共城(今河南省輝縣),定居于蘇門山,少有大志,刻苦為學,刻苦讀書和游歷天下,出游黃河、汾河、淮河、漢江流域,并悟到“道在是矣”。皇祐元年(1049年),定居洛陽,師從李之才學《河圖》、《洛書》與伏羲八卦,學有大成,終身不仕。

    宋神宗熙寧十年(1077年),去世,終年六十七,獲贈著作郎。宋哲宗元祐年間,賜謚號康節。咸淳三年(1267年),從祀于孔廟。著有《皇極經世》《觀物內外篇》《先天圖》《漁樵問對》《伊川擊壤集》《梅花詩》等。

    《漁樵問對》被譽為千古雄文。通過漁夫和樵夫的對話,以釣魚為契機,講述了利害、體用、物我、名實、治亂、觀物、人天、利害、力分、易理、人物、權變、生死、小人,才正不正、擇用、善惡等一系列問題,闡釋了觀物之道以及天地萬物的化生之道,謳歌了圣人,贊頌了孔子,討論了君子與小人的區別,目的是讓樵者明白“天地之道備于人,萬物之道備于身,眾妙之道備于神,天下之能事畢矣”的道理,最后在關于君子、小人與善、不善以及治亂的關系的論述中作結。

    漁樵問對

    邵雍

    一、 “利害”之辯

    漁者垂釣于伊水之上。

    樵者過之,弛擔息肩,坐于磐石之上,而問于漁者,曰:“魚可鉤取乎?

    曰:“然。”

    曰:“鉤非餌可乎?

    :“否。”

    :“非鉤也,餌也。魚利食而見害,人利魚而蒙利,其利同也,其害異也。敢問何故?

    【譯文】          

    有一個漁夫在伊水邊垂釣。

    有一個樵夫路過,放下柴擔,坐在大石頭上休息。他隨口問漁夫:“魚可以用魚鉤釣到嗎?”

    漁夫答:“可以。”

    樵夫問:“如果沒有魚餌,魚鉤可以把魚釣上來嗎”

    漁夫答:“不能。”

    樵夫問:“把魚釣上來的不是魚鉤,而是魚餌。魚為了魚餌而被釣起,這是利于食而見于害;人為了魚而垂釣,并把魚釣上來,這是利于魚而獲于利。魚和人都以食為利,這是兩者的相同之處,但魚利于食卻有禍害,人利于食卻無禍害,一有禍害,一無禍害,這是兩者的不同之處。請問這是什么原因呢?”

    漁者曰:“子樵者也,與吾異治,安得侵吾事乎?然亦可以為子試言之。彼之利,猶此之利也;彼之害,亦猶此之害也。子知其小,未知其大。

    【譯文】     

    漁夫說:“你是樵夫,我是漁夫,我們所從事的行業不一樣,你又怎么能了解我們漁夫的事呢?盡管如此,我還是可以嘗試為你說一說。魚之利,跟人之利其實是一樣的;魚之害,跟人之害其實也是一樣的。你只是看到小的方面,尚未看到大的方面,因此,你才會說'其利同,其害異’。

    魚之利食,吾亦利乎食也;魚之害食,吾亦害乎食也。子知魚終日得食為利,又安知魚終日不得食為害?如是,則食之害也重,而鉤之害也輕。子知吾終日得魚為利,又安知吾終日不得魚不為害也?

    【譯文】     

    魚以食為利,我亦以食為利;魚因食得害,我亦因食得害。你只知道魚一天到晚以得食為利,又怎么知道魚一天到晚以不得食為害呢?因此,對于魚而言,食之害重,而鉤之害輕。你只知道我垂釣終日,以得魚為利,又怎么知道我垂釣終日,若不得魚就不為害呢?

    如是,則吾之害也重,魚之害也輕。以魚之一身,當人之食,是魚之害多矣;以人之一身,當魚之一食,則人之害亦多矣。又安知釣乎大江大海,則無易地之患焉?魚利乎水,人利乎陸,水與陸異,其利一也;

    【譯文】     

    因此,就我本身而言,我之害重,魚之害輕。魚的整個身子都成為人的食物,因此,魚之害大;人用整個身子去釣魚,就為了吃到魚,這樣看來,人之害亦大。況且,假若在大江大河邊上釣魚,又怎么知道釣魚地點的改變就不會給自己帶來禍患呢?魚以水為利,人以陸為利,水跟陸不同,但從利的角度來看,水對魚有利,陸對人有利,兩者的利是相同的。

    魚害乎餌,人害乎財,餌與財異,其害一也。又何必分乎彼此哉!子之言,體也,獨不知用爾。”       

    【譯文】          

    魚為魚餌所害,人為財物所害,魚餌與財物不同,但從害的角度來看,魚餌給魚帶來危害,財物給人帶來危害,兩者的害是相同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在魚與人之間分彼此呢!你說的,只是事物的本質,而不知事物的變化。”

    二、“體用” 之辯

    樵者又問曰:“魚可生食乎?”

    曰:“烹之可也。”

    曰:“必吾薪濟子之魚乎?

    曰:“然。“

    曰:“吾知有用乎子矣。”

    【譯文】          

    樵夫又問:“魚能生吃嗎?”

    漁夫答:“煮熟之后可以吃。”

    樵夫問:“那必然用我的柴煮你的魚了?”

    漁夫答:“當然。”

    樵夫問:“那我知道了,我的柴因你的魚而有了用處。”

    曰:“然則子知子之薪,能濟吾之魚,不知子之薪所以能濟吾之魚也。薪之能濟魚久矣,不待子而后知。茍世未知火之能用薪,則子之薪雖積丘山,獨且奈何哉?”

    【譯文】          

    漁夫答:“你雖然知道你的柴可以煮我的魚,可你不知道你的柴為什么能煮我的魚。柴能夠煮魚,這件事情由來已久,在你之前人們就知道。假如世人尚未知道火可以用柴薪來生,那么,即使你的柴薪堆積如山,那又有什么用呢?”

    樵者曰:“愿聞其方。”

    曰:“火生于動,水生于靜。動靜之相生,水火之相息。水火,用也;草木,體也。用生于利,體生于害。利害見乎情,體用隱乎性。一性一情,圣人能成。子之薪猶吾之魚,微火則皆為腐臭敗壞,而無所用矣,又安能養人七尺之軀哉?”

    【譯文】

    樵夫:“我愿意聽你說其中的道理。”

    漁夫說:“火生于動,水生于靜。動靜相生,水火相息。水火為用,草木為體。用生于利,體生于害。利害顯現在情實上面,體與用隱藏于性質中。有質性,有情實,圣人才能成就你的柴薪。就好比我的魚。如果沒有火烹煮,就會發臭變質,沒有什么用了,又怎么能夠養育人的七尺之軀呢?

    樵者曰:“火之功大于薪,固已知之矣。敢問善灼物,何必待薪而后傳?”

    曰:“薪,火之體也。火,薪之用也。火無體,待薪然后為體;薪無用,待火然后為用。是故凡有體之物,皆可焚之矣。”

    【譯文】

    樵夫問:“火的功能大于柴,我已經知道了。那為什么火易燃物還要柴引燃呢?”

    漁夫答:“柴是火的本體,火是柴的應用。柴是火的本體;火是柴的應用。火沒有本體,要等到有了柴然后才以柴為本體;柴沒有作用,要等到有了火然后才以火為應用。因此,凡是有本體的物品,都可以焚燒。”

    曰:“水有體乎?”

    曰:“然。”

    曰:“火能焚水乎?“

    曰:“火之性,能迎而不能隨,故滅。水之體,能隨而不能迎,故熱。是故有溫泉而無寒火,相息之謂也。”

    【譯文】

    樵夫問:“水有本體嗎?”

    漁夫答:“有。”

    樵夫問:“火能燃燒水嗎?

    漁夫答:“火的性質,遇水后能與之對立而不能與之相隨,所以滅了。水的性質,遇火后能與之相隨而不能與之相對立,所以水變熱了。因此有溫泉而無寒火,是因為水火相息的原因。”

    曰:“火之道生于用,亦有體乎?”

    曰:“火以用為本,以體為末,故動。水以體為本,以用為末,故靜。是火亦有體,水亦有用也。故能相濟又能相息,非獨水火則然,天下之事皆然,在乎用之何如爾。”

    【譯文】

    樵夫問:“火的功能來自于用,它也有體嗎?

    漁夫答:“火以用為始,以體為終,所以火是動的。水以體為始,以用為終,所以水是靜的。因此,火也有體,水也有用,二者既相濟又相息。不只是水火如此,天下的事物都如此,就在于你如何應用。”

    樵者曰:“用可得聞乎?”

    曰:“可以意得者,物之性也。可以言傳者,物之情也。可以象求者,物之形也。可以數取者,物之體也。用也者,妙萬物為言者也,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傳。”

    【譯文】

    樵夫問:“如何應用呢?”

    漁夫答:“通過意識感知的,是事物的本性;通過語言傳達的,是事物的外在表現;通過形象觀察的,是事物的形狀;通過數量計算的,是事物的多少。如何應用,闡述萬物的奧妙,只可意會,而不能言傳。”

    曰:“不可以言傳,則子惡得而知之乎?”

    曰:“吾所以得而知之者,固不能言傳,非獨吾不能傳之以言,圣人亦不能傳之以言也。”

    曰:“圣人既不能傳之以言,則六經非言也耶?

    曰:“時然后言,何言之有?”

    【譯文】

    樵夫問:“不可以言傳,你又如何知道的?”

    漁夫答:“我能過知曉它的緣由,本來就不能夠用語言來傳達。非但我不能夠用語言來把它傳達出來,就連圣人,也無法用語言把它傳達出來。”

    樵夫問:“既然圣人無法用語言把它傳達出來,那么,為什么會有六經?難道六經不是用語言傳達出來的嗎?”

    漁夫答:應該說話的時候才說話又有什么可說的呢?

    樵者贊曰:“天地之道備于人,萬物之道備于身,眾妙之道備于神,天下之能事畢矣,又何思何慮!吾而今而后,知事心踐形之為大。不及子之門,則幾至于殆矣。”乃析薪烹魚而食之,飫而論《易》。

    【譯文】

    樵夫贊嘆說:“天地的規律在人身上體現得最完備,萬物的規律在事物身上體現得最完備,各種奧妙的玄機在神奇莫測之處體現得最完備。此三者就把天下的道理都囊括盡了,此外,還有什么可思慮的呢?從今往后,我知道用心去感知,用形去實踐是很重要的了。如果不到你這里,跟你交談,我幾乎不可能有這樣的領悟。我差點就成了一個無知的人了!”于是去除柴薪,烹魚而食,食飽后談論《易》。

    三、“物我” 之辯

    漁者與樵者游于伊水之上。漁者嘆曰:“熙熙乎萬物之多,而未始有雜。吾知游乎天地之間,萬物皆可以無心而致之矣。非子則孰與歸焉?”

    樵者曰:“敢問無心致天地萬物之方?”

    漁者曰:“無心者,無意之謂也。無意之意,不我物也。不我物,然后定能物物。”

    【譯文】

    漁、樵二人游玩于伊水之上。漁者感嘆說:“世上萬物之多,卻不雜亂。我知道游戲于天地之間,萬物都以無心來了解。如果沒有你,又會有誰跟我一起回歸自然呢?。”

    樵夫問:“能告訴我無心了解天地萬物的方法嗎?”

    漁夫答:“無心就是無意,無意就是不把我與物分開,然后物物相通。”

    曰:“何謂我,何謂物?”

    曰:'以我徇物,則我亦物也;以物徇我,則物亦我也。我物皆致,意由是明。天地亦萬物也,何天地之有焉?萬物亦天地也,何萬物之有焉?萬物亦我也,何萬物之有焉?我亦萬物也,何我之有焉?何物不我?何我不物?如是則可以宰天地,可以司鬼神,而況于人乎?況于物乎?

    【譯文】

    樵夫問:“什么是我?什么是物?”

    漁夫答:“以'我’從物,'我’也是物;以物從'我’,物也是'我’。我與物一樣,這樣道理就明了了。天地也是萬物,哪里有什么天地?萬物也是天地,哪里有什么萬物?萬物也是'我’,哪里有什么萬物?'我’也是萬物,哪里有什么'我’?哪個物不是'我’?哪個'我’不是物?像這樣理解,就可以主宰天地,可以號令鬼神了。連天地、鬼神都可以主宰、號令,更何況是人呢?更何況是物呢?”

    四、“名實” 之辯

    樵者問漁者曰:“天何依?”

    曰:“依乎地。”

    曰:“地何附?”

    曰:“附乎天。”

    曰:“然則天地何依何附?”

    【譯文】

    樵夫問:“天依靠什么?”

    漁夫答:“天依靠于地。”

    樵夫問:“地依賴于什么?”

    漁夫答:“地依賴于天。”

    樵夫問:“那么天地又依附于什么?”

    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氣。其形也有涯,其氣也無涯。有無之相生,形氣之相息。終則有始,終始之間,其天地之所存乎?天以用為本,以體為末;地以體為本,以用為末。利用出入之謂神,名體有無之謂圣。唯神與圣,能參乎天地者也。

    【譯文】

    漁夫答:“相互依附。天依托于地之形,地依賴于天之氣。形有邊際,氣無邊際。有無相生,形氣相息。終而有始,天地大概就存在于終始之間吧?天以它的應用為根本,以形體為末節;地以它的本體為根本,以應用為末節。知道如何求利,知道如何應用,知道如何出來,知道如何進去,這叫神。懂得何為名,懂得何為體,懂得何為有,懂得何為無,這叫圣。只有神與圣,能夠參悟天地的奧秘。

    小人則日用而不知,故有害生實喪之患也。夫名也者,實之客也;利也者,害之主也。名生于不足,利喪于有余。害生于有余,實喪于不足。此理之常也。養身者必以利,貪夫則以身殉,故有害生焉。

    【譯文】

    至于普通百姓,他們天天應用卻不知道應用為何物,因此有“害生實喪”的禍患。何為“害生”?禍害產生是也。何為“實喪”?實體是也。名是實的“客舍”,利是害的“主人”。名聲于不足處產生,利益于有余處喪亡。禍害于有余處產生,實體于不足處喪亡。這是常理。養育身體必須要利身之物,貪求之人卻以身殉利,因此有禍害產生。

    立身必以名,眾人則以身殉名 ,故有實喪焉。竊人之財謂之盜,其始取之也,唯恐其不多也。及其敗露也,唯恐其多矣。夫賄之與贓,一物而兩名者,利與害故也。竊人之美謂之徼,其始取之也,唯恐其不多也。及其敗露,唯恐其多矣。夫譽與毀,一事而兩名者,名與實故也。

    【譯文】

    立身必須要靠名聲,但大家卻以身殉名,而身為實,故說有“實喪”的禍害。偷竊別人財物的人叫作盜賊,盜賊在偷竊的時候,唯恐偷竊得不夠多。等到事情敗露了,卻唯恐偷得多責罰重。接受別人的財物稱為“賄”,偷竊別人的財物稱為“贓”,同是財物,卻有兩個不同的名字,這是由于一個有利、一個有害的緣故。竊取他人美德的人稱為僥幸者,僥幸者在竊取的時候,唯恐竊取得不夠多,等到事情敗露了,卻唯恐竊取得多。正取得譽,竊取得毀,同一件事,卻有兩個不同的名稱,這是由于名與實有所不同的緣故。

    凡言朝者,萃名之地也;市者,聚利之地也。能不以爭處乎其間,雖一日九遷,一貨十倍,何害生實喪之有耶?是知爭也者取利之端也,讓也者趨名之本也。利至則害生,名興則實喪。利至名興,而無害生實喪之患,唯有德者能之。天依地,地會天,豈相遠哉!”        

    【譯文】

    大凡說到朝廷,大家都知道,那是聚名之地,而說到市集,大家也知道,那是聚利之地。如果能夠不以爭名奪利的心態處身朝廷或廁身鬧市,那么,即便是一天之內九次升遷,或者一樣貨物賣出十倍價錢,也不會有“害生實喪”的禍患。由此可知,爭奪是取利的發端,謙讓是求名的根本。得利了,禍害就會產生;名聲鵲起了,實體就會喪亡。得利了,名聲鵲起了,卻沒有“害生實喪之患”,唯有有德之人才能如此。天依托于地,地合會于天,天與地又怎么會相距遙遠呢?

    五、“治亂” 之辯

    漁者謂樵者曰:“天下將治,則人必尚行也;天下將亂,則人必尚言也。尚行,則篤實之風行焉;尚言,則詭譎之風行焉。天下將治,則人必尚義也;天下將亂,則人必尚利也。尚義,則謙讓之風行焉;尚利,則攘奪之風行焉。

    【譯文】

    漁者對樵夫說:“天下將為治世的時候,人民必然崇尚行動;天下將為亂世的時候,人民必然崇尚言論。崇尚行動,則篤實的風氣就會盛行;崇尚言論,則詭譎的風氣就會盛行。天下將為治世的時候,人民必然崇尚仁義;天下將為亂世的時候,人民必然崇尚利益。崇尚仁義,則廉潔、禮讓的風氣就盛行;崇尚利益,則爭斗、掠奪的風氣就盛行。

    三王,尚行者也;五霸,尚言者也。尚行者必入于義也,尚言者必入于利也。義利之相去,一何如是之遠耶?是知言之于口,不若行之于身,行之于身,不若盡之于心。言之于口,人得而聞之,行之于身,人得而見之,盡之于心,神得而知之。人之聰明猶不可欺,況神之聰明乎?

    【譯文】

    夏禹、商湯、周武王,這三王都是崇尚行動的人;齊桓公、宋襄公、晉文公、秦穆公和楚莊王,這五霸(另一說是指齊桓公、晉文公、楚莊王、闔閭和勾踐)都是崇尚言論的人。崇尚行動必注重于仁義,崇尚言論必注重于利益。仁義與利益相比,為何相差的有多么遠啊?由此可知,言談不如身行,身行不如盡心。言談,人們可以聽得見;身行,人們可以看得見;盡心,神明可以知曉。人的聰明不可以被欺騙,更何況神的聰明?

    是知無愧于口,不若無愧于身,無愧于身,不若無愧于心。無口過易,無身過難,無身過易,無心過難。既無心過,何難之有!吁,安得無心過之人,與之語心哉!”

    【譯文】

    由此可知,無愧于口,不若無愧于身;無愧于身,不若無愧于心。要口言無過容易,要身行無過困難;要身行無過容易,要內心無過困難。如果內心都無過錯,還有什么災難!唉!要口言無過容易,要身行無過困難;要身行無過容易,要盡心無過困難,與之交心談暢!”

    六、“觀物” 之辯

    漁者謂樵者曰:“子知觀天地萬物之道乎?”

    樵者曰:“未也。愿聞其方。”

    【譯文】

    漁夫問樵夫:“你知道觀察天地萬物的方法嗎?”

    樵夫說:“不知道。愿聽你講。”

    漁者曰:“夫所以謂之觀物者,非以目觀之也,非觀之以目,而觀之以心也;非觀之以心,而觀之以理也。天下之物,莫不有理焉,莫不有性焉,莫不有命焉。所以謂之理者,窮之而后可知也;所以謂之性者,盡之而后可知也;所以謂之命者,至之而后可知也。

    【譯文】

    漁夫說:“所謂觀物,并非以眼觀物;而是以心觀物;不是以心觀物,而是以理觀物。天下之物,無不有其理,無不有其性,無不有其命。所謂理,研究以后可以知道;所謂性,研究透徹以后可以知道;所謂命,參透以后可以知道。

    此三知也,天下之真知也,雖圣人無以過之也。而過之者,非所以謂之圣人也。夫鑒之所以能為明者,謂其能不隱萬物之形也。雖然鑒之能不隱萬物之形,未若水之能一萬物之形也。雖然水之能一萬物之形,又未若圣人之能一萬物情也。圣人之所以能一萬物之情者,謂其圣人之能反觀也。所以謂之反觀者,不以我觀物也。不以我觀物者,以物觀物之謂也。

    【譯文】

    此三知,才是天下的真知,就連圣人也無法超過。超出此三知,也就不能稱為圣人。鏡子之所以能夠明照萬物,是因為它能夠不隱藏萬物的形狀。雖然鏡子能夠不隱藏萬物的形狀,但不如水能化成萬物的形狀;雖然水能化成萬物的形狀,又不如圣人能夠把萬物的情實統一起來。圣人之所以能夠把萬物的情實統一起來,是因為圣人能夠反觀萬物。所謂反觀其物,就是不從'我’的角度去觀物。不從'我’的角度去觀物,而是從物的角度去觀物。

    又安有我于其間哉?是知我亦人也,人亦我也。我與人皆物也。此所以能用天下之目為己之目,其目無所不觀矣。用天下之耳為己之耳,其耳無所不聽矣。用天下之口為己之口,其口無所不言矣。

    【譯文】

    既然是從物的角度去觀物,在觀物的過程中,又怎么會有'我’的存在呢?由此可知,我也是他人,他人也是我,我與他人都是物。這樣才能用天下人的目為我目,則無所不見;用天下人的耳為我耳,則無所不聞;用天下人的口為我口,則無所不言;

    用天下之心為己之心,其心無所不謀矣。天下之觀,其于見也,不亦廣乎?天下之聽,其于聞也,不亦遠乎?天下之言,其于論也,不亦高乎?天下之謀,其于樂也,不亦大乎?夫其見至廣,其聞至遠,其論至高,其樂至大,能為至廣、至遠、至高、至大之事,而中無一為焉,豈不謂至神至圣者乎?

    【譯文】

    用天下人的心為我心,則無所不謀。如此觀天下,其所見,是多么廣闊啊!天涯海角,其所聞,是多么悠遠啊!談論天下,其言論,是多么高深啊!謀化天下,其所樂,是多么的至大啊?其見廣闊,其聞悠遠,其論高深,其謀至大,能夠做到至廣、至遠、至高、至大,其中卻沒有任何人為的因素存在,這難道不可以稱為至神至圣了嗎?

    非唯吾謂之至神至圣者乎,而天下謂之至神至圣者乎。非唯一時之天下渭之至神至圣者乎,而千萬世之天下謂之至神圣者乎。過此以往,未之或知也已。”    

    【譯文】

    不只是我把這稱為至神至圣,天下人都把這稱為至神至圣。不只是一時的天下人把這稱為至神至圣,千萬世的天下人都把這稱為至神至圣。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七、“人天” 之辯

    樵者問漁者曰:“子以何道而得魚?”

    曰:“吾以六物具而得魚。”

    曰:“六物具也,豈由天乎?”

    曰:“具六物而得魚者,人也。具六物而所以得魚者,非人也。”

    【譯文】

    樵夫問漁夫:“你用什么辦法釣到魚?”

    漁夫答:“我用六種物具釣到魚。”

    樵夫問:“六樣物品備足而釣到魚,這難道是天意的安排嗎?”

    漁夫答:“六物具備而釣上魚,是人力所為。六物具備而釣上魚的原因,則非人力所為。”

    樵者未達,請問其方。

    漁者曰:“六物者,竿也,綸也,浮也,沉也,鉤也,餌也。一不具,則魚不可得。然而六物具而不得魚者,非人也。六物具而不得魚者有焉,未有六物不具而得魚者也。是知具六物者,人也。得魚與不得魚,天也。六物不具而不得魚者,非天也,人也。”

    【譯文】

    樵夫聽不明白,請漁夫指出其中的道理。

    漁夫說:“六物,魚桿、魚線、魚漂、魚墜、魚鉤、魚餌。有一樣不具備,則釣不上魚。然而六物具備而釣不上魚,這就不是人的原因。六物品備足卻釣不到魚,這種情況是存在的,但是,六物品不備足卻能釣到魚,這種情況卻是不存在的。因此具備六物,是人事。釣上釣不上魚,是天意。六樣物品不備足而釣不到魚,這不是天意,而是人事。”

    樵者曰:“人有禱鬼神而求福者,福可禱而求耶?求之而可得耶?敢問其所以。”

    曰:“語善惡者,人也;福禍者,天也。天道福善而禍淫,鬼神豈能違天乎?自作之咎,固難逃已。天降之災,禳之奚益?修德積善,君子常分。安有余事于其間哉!”

    【譯文】

    樵夫問:“人向鬼神祈禱而祈求福祉,福祉可以通過祈禱來祈求嗎?祈求就可以得到嗎?請講講其中的道理。”

    漁夫答:“講善講惡的是人,降福降禍的是天。天之道,福佑善良的人,禍害淫邪的人,難道鬼神就能夠違逆天道嗎?自己作孽而引起的咎害,本來就難以逃避;上天降下的災禍,祈禳它有什么用?修德積善,是君子的本分。哪里還有其他別的事值得作呢?”

    樵者曰:“有為善而遇禍,有為惡而獲福者,何也?”

    漁者曰:“有幸與不幸也。幸不幸,命也;當不當,份也。一命一份,人其逃乎?”

    【譯文】

    樵夫問:“有人行善卻遭遇災禍,有人求福而得福,這是為什么?”

    漁夫答:“這是因為有人幸運,有人不幸運。是幸運還是不幸運,這是命。遇與不遇,這是分。命與分,人怎么能逃脫得了呢?”

    曰:“何謂份?何謂命?”

    曰:“小人之遇福,非份也,有命也;當禍,份也,非命也。君子之遇禍,非份也,有命也;當福,份也,非命也。”        

    【譯文】

    樵夫問:“什么是分?什么是命?”

    漁夫答:“小人得福,這不是他的分,是他有那個命,小人應當遭遇災禍,這是他的分,不是他命該如此。君子遭遇災禍,這不是他的分,是他有這樣的命;君子應當得福,這是他的分,不是他命該如此。”

    八、“利害” 之辯

    漁者謂樵者曰:“人之所謂親,莫如父子也;人之所渭疏,莫如路人也。利害在心,則父子過路人遠矣。父子之道,天性也。利害猶或奪之,況非天性者乎?夫利害之移人,如是之深也,可不慎乎?路人之相逢則過之,固無相害之心焉,無利害在前故也。

    【譯文】

    漁夫對樵夫說:“人與人的親情,沒有比父子的關系更親的了;人與人的疏遠,沒有比路人的關系更疏的了。如果利與害在心里,父子之間就會像路人一樣遠。父子相親,這是天性使然。然而,即便如此,利害尚且有可能把它奪走,更何況是不是出自天性的東西呢?利害可以把人改變到如此大的程度,能不謹慎對待呢?路人相見,匆匆而過,他們本來就沒有相害之心,這是由于他們沒有利害沖突的緣故。

    有利害在前,則路人與父子,又奚擇焉?路人之能相交以義,又何況父子之親乎?夫義者,讓之本也;利者,爭之端也。讓則有仁,爭則有害。仁與害,何相去之遠也!堯、舜亦人也。桀、紂亦人也,人與人同而仁與害異爾,仁因義而起,害因利而生。利不以義,則臣弒其君者有焉,子弒其父者有焉。豈若路人之相逢,一目而交袂于中逵者哉!”      

    【譯文】

    若有利害沖突,那么路人與父子,又何可選擇的呢?路人能夠以義相交,更何況是有親密關系的父子呢!所謂義,是謙讓之本。而利益是爭奪之端。謙讓則有仁義,爭奪則有危害,為何仁義與危害相差這么大啊!堯、舜是人,桀、紂也是人,人與人同,而仁義與危害卻不同。仁因義而起,害因利而生,求利卻不講義,就會發生臣弒君、子弒父這樣窮兇極惡的事情,就好像路人相逢,一眼不相投而拼死于路途一樣!”

    九、“力分” 之辯

    樵者謂漁者曰:“吾嘗負薪矣,舉百斤而無傷吾之身,加十斤則遂傷吾之身,敢問何故?”

    【譯文】

    樵夫問漁夫:“我經常扛柴,扛一百斤也傷不了我,多加十斤就傷了我,請問這是什么原因?”

    漁者曰:“樵則吾不知之矣。以吾之事觀之,則易地皆然。吾嘗釣而得大魚,與吾交戰。欲棄之,則不能舍,欲取之,則未能勝。終日而后獲,幾有沒溺之患矣。非直有身傷之患耶?魚與薪則異也,其貪而為傷則一也。百斤,力分之內者也,十斤,力分之外者也。力分之外,雖一毫猶且為害,而況十斤乎!吾之貪魚亦何以異子之貪薪乎!”

    樵者嘆曰:“吾而今而后,知量力而動者,智矣哉!”     

    【譯文】

    漁夫答:“打柴的事情我不清楚。以我釣魚之事論之,其理一樣。我有一次釣魚,一條大魚上了鉤,跟我較勁。我想放棄,卻又舍不得;我想把大魚扯上來,卻又力有不逮。最終,在跟大魚較量了一整天之后,我擒獲了大魚。為了這條大魚,我差點就沉到水里,溺水身亡了。那不僅僅是身體受傷的禍患,難道沒有喪命的禍患嗎?釣魚與打柴雖不一樣,但因貪而受傷卻是一樣的。一百斤,是你力所能及的,再加十斤,則在你所能承受重量之外。力所能及之外,加一毫都是有害的,何況十斤!我貪求大魚,你貪求重薪,在貪字上面,我們之間又有什么不同呢!”

    樵夫感嘆道:“從今之后,知道要量力而行,那可是明智的做法啊!”

    十、“易理” 之辯

    樵者謂漁者曰:“子可謂知《易》之道矣。吾也問:《易》有太極,太極何物也?”

    曰:“無為之本也。”

    曰:“太極生兩儀,兩儀,天地之謂乎?”

    曰:“兩儀,天地之祖也,非止為天地而已也。太極分而為二,先得一為一,后得一為二。一二謂兩儀。”

    【譯文】

    樵夫問:“你可以說是通曉《周易》的易理了。請問:易有太極,太極是何物?”

    漁夫答:“無為之本。”

    樵夫問:“太極生兩儀,兩儀指的是天地嗎?”

    漁夫答:“兩儀是天地的始祖,并非單指天地。太極一分為二,先分出一個,是為一,后又分出一個,是為二。一和二合稱兩儀。”

    曰:“兩儀生四象,四象何物也?”

    曰:“大象謂陰陽剛柔。有陰陽然后可以生天,有剛柔然后可以生地。立功之本,于斯為極。”

    【譯文】

    樵夫問:“兩儀生四象,四象為何物?”

    漁夫答:“四象,指的是是陰陽和剛柔。有了陰陽,然后才可以生出天來;有了剛柔,然后才可以生出地來。這是建功立業的本源,并且是最大的本源。”

    曰:“四象生八卦,八卦何謂也?”

    曰:“謂乾、坤、離、坎、兌、艮、震、巽之謂也。迭相盛衰終始于其間矣。因而重之,則六十四卦由是而生也,而《易》之道始備矣。”

    【譯文】

    樵夫問:“四象生八卦。八卦是什么?”

    漁夫答:“八卦是指乾、坤、離、坎、兌、艮、震、巽這八個卦。它們依次有盛有衰,有終有始,彼盛此衰,彼終此始,循環往復。把八卦與八卦重疊,共有六十四種重疊方式,于是六十四卦就由此而產生了。至此,易理方完備。”

    樵者問漁者曰:“復何以見天地之心乎?”

    曰:“先陽已盡,后陽始生,則天地始生之際。中則當日月始周之際,末則當星辰始終之際。萬物死生,寒暑代謝,晝夜變遷,非此無以見之。當天地窮極之所必變,變則通,通則久,故《象》言'先王以至日閉關,商旅不行,后不省方’,順天故也。”

    【譯文】

    樵夫問漁者:“從復卦可以窺見天地往復循環的規律,這是為什么?”

    漁夫答:“原先的陽氣已經消盡,未來的陽氣開始滋生,這是天地初生的時刻。循環到中間,就是日月開始周行的時刻,循環到末尾,就是星辰開始終了的時刻。萬物的死生、寒暑的變換、晝夜的更替,如果沒有天地循環往復的規律,就無法顯現。當天地的陰陽之氣達至窮極之時,就必然會發生變化,變化就能通暢,通暢就能長久,因此復卦的《象辭》說'古代的君王于冬至日關閉關口,商人不行商,旅人不旅行,君主不巡察四方’,這是由于要順應天時的緣故。”

    樵者謂漁者曰:“無妄,災也。敢問何故?”

    曰:“妄則欺他,得之必有禍,斯有妄也,順天而動,有禍及者,非禍也,災也。猶農有思豐而不勤稼稿者,其荒也,不亦禍乎?農有勤稼穡而復敗諸水旱者,其荒也,不亦災乎?故《象》言'先王以茂對時育萬物’,貴不妄也。”

    【譯文】

    樵夫問:“從無妄卦可以看到災禍。請問:這是什么原因?”

    漁夫答:“虛妄就是欺騙,有欺騙就必然有禍害。有了虛妄,卻能順天而行,那么,由此而出現的禍害就不是禍害,而是災厄。以農人為譬,假如農人心想豐收卻不努力耕種,那么,他的天地就會荒蕪,這就是禍害。假如農人努力耕種,但田地卻由于受到水災或旱災的影響而荒蕪,那就是災厄。由此,無妄卦的《象辭》說'古代的君王勉力應時,養育萬物’,這就是貴在不虛妄的體現”。

    樵者問曰:“姤,何也?”

    曰:“姤,遇也。柔遇剛也,與夬正反。夬始逼壯,姤始遇壯,陰始遇陽,故稱姤焉。觀其姤,天地之心,亦可見矣。圣人以德化及此,罔有不昌。故《象》言'施命誥四方’,履霜之慎,其在此也。”

    【譯文】

    樵夫問:“姤卦講什么?”

    漁夫答:“姤就是相遇。姤卦是一柔遇見五剛,這跟夬卦正好相反,因為夬卦是一柔逼趕五剛。夬卦是柔弱的逼迫強壯的,姤卦是柔弱的遇見強壯的。姤卦一陰與五陽相遇,故而稱為姤卦。觀察姤卦,也可以看到天地運行的規律。圣人的德行既然能夠感化到天地,那就沒有什么東西不昌盛了。因此,姤卦的《象辭》說'君主施行政令,布告四方’,從姤卦開始,就要好像踩到了霜那樣,小心翼翼,謹慎行事了。”

    漁者謂樵者曰:“春為陽始,夏為陽極,秋為陰始,冬為陰極。陽始則溫,陽極則熱;陰始則涼,陰極則寒。溫則生物,熱則長物,涼則收物,寒則殺物。皆一氣別而為四焉。其生萬物也亦然。”

    【譯文】

    漁夫接著說:“春天是陽氣開始之時,夏天是陽氣極盛之時,秋天是陰氣開始之時,冬天是陰氣極盛之時。陽氣開始,天氣就溫和;陽氣極盛,天氣就炎熱;陰氣開始,天氣就涼爽;陰氣極盛,天氣就寒冷。天氣溫和,萬物就生發;天氣炎熱,萬物就長養;天氣涼爽,萬物就收斂;天氣寒冷,萬物就肅殺。本來是一樣氣,卻分為了四樣。由此,氣生殺萬物的過程也分為了生長收殺這四個階段。”

    十一、“人物” 之辯

    樵者問漁者曰:“人之所以能靈于萬物者,何以知其然耶?”

    漁者對曰:“謂其目能收萬物之色,耳能收萬物之聲,鼻能收萬物之氣,口能收萬物之味。聲色氣味者,萬物之體也。目耳口鼻者,萬人之用也。體無定用,惟變是用。用無定體,惟化是體。體用交而人物之道于是乎備矣。然則人亦物也,圣亦人也。

    【譯文】

    樵夫問漁夫:“人之所以為萬物之靈,從哪里可以知道這一點的?”

    漁夫回答:“人的目能收萬物之色,耳能收萬物之聲音,鼻能收萬物之氣息,口能收萬物之味道。色彩、聲音、氣息、味道,這是萬物的本體。眼睛、耳朵、嘴、鼻子,這是人體的應用器官。本體沒有固定的應用來與之對應,應用要根據情況的變化來定;應用沒有固定的本體來與之對應,本體要根據情況的變化來定。本體與應用相交,于是人與萬物的相交規律就完備了。然而,人也是萬物的之一,圣人也是人。

    有一物之物,有十物之物,有百物之物,有千物之物,有萬物之物,有億物之物,有兆物之物。生一一之物,當兆物之物者,豈非人乎!有一人之人,有十人之人,有百人之人,有千人之人,有萬人之人,有億人之人,有兆人之人。當兆人之人者,豈非圣乎!是知人也者,物之至者也。圣也者,人之至者也。

    【譯文】

    一個物體也是物,十個物體也是物,一百個物體也是物,一千個物體也是物,一萬個物體也是物,一億個物體也是物,一兆個物體也是物。生出一個物體來,能夠抵得上一兆個物體,這個物體除了是人,還能是什么。一個人也是人,十個人也是人,一百個人也是人,一千個人也是人,一萬個人也是人,一億個人也是人,一兆個人也是人。生出一個人來,能夠抵得上一兆個人,這個人除了是圣人,還能是什么人呢?由此可知,人是物的極致者,圣人是人的極致者。

    物之至者始得謂之物之物也。人之至者始得謂之人之人也。夫物之物者,至物之謂也。人之人者,至人之謂也。以一至物而當一至人,則非圣人而何?人謂之不圣,則吾不信也。何哉?謂其能以一心觀萬心,一身觀萬身,一物觀萬物,一世觀萬世者焉。

    【譯文】

    物的極致者,才可以稱為物中之物;人的極致者,才可以稱為人上之人。所以物的至極為至物,人的至極為至人。人是達至最完備狀態的物,假如他同時又是達至最完備狀態的人,那他不就是圣人嗎?若是有人說他不是圣人,我是不相信的。為什么呢?他能從一人之心觀看到萬人之心,能從一人之身觀看到萬人之身,能從一樣事物觀看到萬事萬物,能從一個世代觀看到萬個世代

    又謂其能以心代天意,口代天言,手代天工,身代天事者焉。又謂其能以上識天時,下盡地理,中盡物情,通照人事者焉。又謂其能以彌綸天地,出入造化,進退今古,表里人物者焉。

    【譯文】

    他又能夠心與天通,體察天意,口與天感,代天傳言,手與天應,巧代天工,身與天同,代天行事;他還能夠上識天時,下窮地理,中盡物情,通徹人事;他還能夠綜括天地,在造化之中出入,在今古之中進退,貫通人物的表里。

    噫!圣人者,非世世而效圣焉。吾不得而目見之也。雖然吾不得而目見之,察其心,觀其跡,探其體,潛其用,雖億萬千年亦可以理知之也。人或告我曰:'天地之外,別有天地萬物,異乎此天地萬物。’則吾不得而知之也。

    【譯文】

    唉!圣人并非世世代代都會出現。我沒辦法親自見到圣人。盡管我沒辦法親眼見到圣人,但我可以窺察他的心思,觀看他的形跡,探尋他的本體,專注于他的應用,這樣我就可以推知他的存在了,即便是他跟我相隔萬年甚至億年,我也可以依據他的存在之理來推知他的存在。也許,有人會告訴我:'天地之外,另有天地萬物,跟這里的天地萬物不同。’這個人所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我不得而知。

    非唯吾不得而知之也,圣人亦不得而知之也。凡言知者,謂其心得而知之也。言言者,謂其口得而言之也。既心尚不得而知之,口又惡得而言之乎?以不可得知而知之,是謂妄知也。以不可得言而言之,是謂妄言也。吾又安能從妄人而行妄知妄言者乎!”      

    【譯文】

    不只是我不得而知,圣人也不得而知。凡是講述所知,那所知都是講述者的心能夠知道的。凡是講什么話,那話都是講話者的嘴能夠講得出來的。既然心還不得而知,嘴又怎么能夠講得出來呢?心里不知道而說知道的,叫做妄知。嘴說不清而又要說的,叫做妄言。我又怎么能夠像妄人那樣妄知、妄言呢?”

    漁者謂樵者曰:“仲尼有言曰:殷因于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夫如是,則何止于百世而已哉!億千萬世,皆可得而知之也。

    【譯文】

    漁夫對樵夫說:“孔子說:'殷朝的禮儀因襲夏朝的禮儀,減少了哪些禮節,增加了哪些禮節,這是可以知道的;周朝的禮儀因襲殷朝的禮儀,減少了哪些禮節,增加了哪些禮節,這是可以知道的。以后或許出現有代周而立的朝代,那個朝代即便是距離我有一百個世代那么遙遠,它的禮儀還是可以知道的。’像孔子說的這樣,可以知道的禮儀又何止是一百個世代之后的禮儀呢?就算是一千個世代、一萬個世代、一億個世代之后的禮儀,也是可以知道的。

    人皆知仲尼之為仲尼,不知仲尼之所以為仲尼,不欲知仲尼之所以為仲尼則已,如其必欲知仲尼之所以為仲尼,則舍天地將奚之焉?人皆知天地之為天地,不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不欲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則已,如其必欲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則舍動靜將奚之焉?

    【譯文】

    人們都知道孔子就是孔子,但卻不知道孔子之所以能夠成為孔子的原因。不想知道孔子之所以能夠成為孔子的原因也就罷了,如果一定想要知道孔子之所以能夠成為孔子的原因,那么,就必須到天地之中去尋找答案,如果棄天地于不顧,又能到哪里去尋找答案呢?人們都知道天地就是天地,但卻不知道天地之所以能夠成為天地的原因。不想知道天地之所以能夠成為天地的原因也就罷了,如果一定想要知道天地之所以能夠成為天地的原因,那么,就必須到動靜之中去尋找答案,如果棄動靜于不顧,又能到哪里去尋找答案呢?

    夫一動一靜者,天地至妙者歟?夫一動一靜之間者,天地人至妙者歟?是知仲尼之所以能盡三才之道者,謂其行無轍跡也。故有言曰:'予欲無言’,又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其此之謂與?”     

    【譯文】

    一動一靜,不是天地的奧妙又是什么呢?然而在這一動一靜之間,不就是天地人三者中奧妙的奧妙嗎。由此可知,孔子之所以能夠窮盡天地人三才之道,是由于他行事沒有留下痕跡。所以孔子說:'我什么也沒說。’又說:'天何嘗說過話!四時自然依序更替,百物自然生長。’難道說的不是這個道理嗎?”

    十二、“權變” 之辯

    漁者謂樵者曰:“大哉!權之與變乎?非圣人無以盡之。變然后知天地之消長,權然后知天下之輕重。消長,時也;輕重,事也。時有否泰,事有損益。圣人不知隨時否泰之道,奚由知變之所為乎?圣人不知隨時損益之道,奚由知權之所為乎?運消長者,變也;處輕重者,權也。是知權之與變,圣人之一道耳。”  

    【譯文】

    漁夫對樵夫說:“圣人真是偉大啊!權衡與變化,惟有圣人能夠窮盡它們的情實。有變化,然后才能知道天地之氣的消長情況;有權衡,然后才能知道天下之物的輕重情況。消長隨時節而變,輕重隨事物而定。時節有否閉的時候,也有通泰的時候;事物有減損的情況,也有增益的情況。圣人如果不知道隨著時節的變換而有否閉和通泰的變化這個規律,又怎么知道變化所起的作用呢?圣人如果不知道隨著事物的不同而有減損和增益的區別,又怎么知道權衡所起的作用呢?令消長得以發生的,是變化;令輕重得以區分的,是權衡。由此可知,權衡與變化,都是圣人的一體之道的體現。”

    十三、“生死” 之辯

    樵者問漁者曰:“人謂死而有知,有諸?”

    曰:“有之。”

    曰:“何以知其然?”

    曰:“以人知之。”

    【譯文】

    樵夫問漁夫:“人死后有靈魂存在,有這種事么?”

    漁夫答:“有。”

    樵夫問:“從哪里知道有?”

    漁夫答:“從人那里知道。”

    曰:“何者謂之人?”

    曰:“目耳鼻口心膽脾腎之氣全,謂之人。心之靈曰神,膽之靈曰魄,脾之靈曰魂,腎之靈曰精。心之神發乎目,則謂之視;腎之精發乎耳,則謂之聽;脾之魂發乎鼻,則謂之臭;膽之魄發乎口,則謂之言。八者具備,然后謂之人。

    【譯文】

    樵夫問:“具備什么條件才能稱為人?”

    漁夫答:“眼睛、耳朵、鼻子、嘴、心、膽、脾、腎這八個部位的氣全備,就稱為人。心的靈氣稱為神,膽的靈氣稱為魄,脾的靈氣稱為魂,腎的靈氣稱為精。(中醫認為:心之靈稱神,肝之靈稱魂,脾之靈稱意,肺之靈稱魄,腎之靈稱精。邵師有不同的見解,不知原文有誤?還是有何深意?——譯者注)心的神從眼睛顯現,稱為視;腎的精從耳朵顯現,稱為聽;脾的魂從鼻子顯現,稱為臭;膽的魄從嘴顯現,稱為言。八個部位的氣全部具備,然后才稱為人。

    夫人也者,天地萬物之秀氣也。然而亦有不中者,各求其類也。若全得人類,則謂之曰全人之人。夫全類者,天地萬物之中氣也,謂之曰全德之人也。全德之人者,人之人者也。夫人之人者,仁人之謂也。唯全人,然后能當之。

    【譯文】

    人,稟天地萬物之秀氣而生。然而也有缺少某一方面的人,各歸其類。如果各方面都齊全的人,則稱為全人。全人得萬物中和之氣,則稱為全德之人。全德之人,為人中之人。人中之人,則是仁人之稱。唯有全人,才配得上仁人的稱號。

    人之生也,謂其氣行,人之死也,謂其形返。氣行則神魂交,形返則精魄存。神魂行于天,精魄返于地。行于天,則謂之曰陽行;返于地,則謂之曰陰返。陽行則晝見而夜伏者也,陰返則夜見而晝伏者也。

    【譯文】

    人活著的時候,叫做陽氣運行。人死了,就是形體返還。氣行則神魂交,形返則精魄存。神魂行于天,精魄返于地。行于天,稱之為陽行,返于地,稱之為陰返。陽行于白天而夜間潛伏,陰返于夜間而白天潛伏。

    是故知日者月之形也,月者日之影也。陽者陰之形也,陰者陽之影也。人者鬼之形也,鬼者人之影也。人謂鬼無形而無知者,吾不信也。”      

    【譯文】

    由此可知,太陽是月亮的形狀,月亮是太陽的影子,陽者是陰者的形狀,陰者是陽者的影子,人是鬼的形狀,鬼是人的影子。人們說,鬼沒有形狀,沒有靈魂,我不相信。”

    十四、“小人” 之辯

    樵者問漁者曰:“小人可絕乎?”

    曰: “不可。君子稟陽正氣而生,小人稟陰邪氣而生。無陰則陽不成,無小人則君子亦不成,唯以盛衰乎其間也。陽六分,則陰四分;陰六分,則陽四分。陽陰相半,則各五分矣。由是知君子小人之時有盛衰也。治世則君子六分。君子六分,則小人四分,小人固不能勝君子矣。

    【譯文】

    樵夫問漁夫:“小人可以讓他絕跡嗎?”

    漁夫答:“不能。君子稟陽正氣而生,小人稟陰邪氣而生。無陰則陽不生,無小人則君子不生,只有盛衰的不同。若以十分來算,陽六分,則陰四分;陰六分,則陽四分。陰陽各半,則各占五分。由此而知,君子與小人各有盛衰之時。治平之世,君子占六分。君子占六分,小人就占四分,在這樣的情況下,小人勢力不能戰勝君子的勢力。

    亂世則反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謂各安其分也。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夫不夫,婦不婦,謂各失其分也。此則由世治世亂使之然也。

    【譯文】

    混亂之世則與治平之世相反。君安君位,臣安臣位,父安父位,子安子位,兄安兄位,弟安弟位,夫安夫位,妻安妻位,這就叫各安其分。君不安君位,臣不安臣位,父不安父位,子不安子位,兄不安兄位,弟不安弟位,夫不安夫位,妻不安妻位,這就叫各失其分。這是由世治、世亂所造成的不同結果。

    君子常行勝言,小人常言勝行。故世治則篤實之士多,世亂則緣飾之士眾。篤實鮮不成事,緣飾鮮不敗事。成多國興,敗多國亡。家亦由是而興亡也。夫興家與興國之人,與亡國亡家之人,相去一何遠哉!”       

    【譯文】

    君子行多于言,小人言多于行。因此治平之世篤實之人居多,混亂之世巧飾之人居多。人若篤實,很少不成事;人若巧飾,很少不敗事。成事多,國家就興旺;敗事多,國家就會滅亡。同理,家庭亦由成多而興,因敗多而亡。興國、興家之人與亡國、亡家之人相比,兩者的差距是多么大啊!”

    十五、“才正不正” 之辯

    樵者問漁者曰:“人所謂才者,有利焉,有害焉者,何也?”

    漁者曰:“才一也,利害二也。有才之正者,有才之不正者。才之正者,利乎人而及乎身者也;才之不正者,利乎身而害乎人者也。”

    【譯文】

    樵夫問:“人們所說的才華,有利,也有害,這是為什么?”

    漁夫答:“才華是一,利害是二,才華有利有害,這是一分為二。才華有正與不正之分。才華正,利于人,亦利于己。才華不正,雖利于己,卻害于人。”

    曰:“不正,則安得謂之才?”

    曰:“人所不能而能之,安得不謂之才?圣人所以異乎才之難者,謂其能成天下之事而歸之正者寡也。若不能歸之以正,才則才矣,難乎語其仁也。譬猶藥療疾也,毒藥亦有時而用也,可一而不可再也,疾愈則速已,不已則殺人矣。平藥則常日而用之可也,重疾非所以能治也。能驅重疾而無害人之毒者,古今人所謂良藥也。

    【譯文】

    樵夫問:“才華若不正,怎么還能稱為才華?”

    漁夫答:“別人沒這個能力,他有這個能力,怎么不能稱為才華?圣人之所以嘆息有才華的人難遇,是因為能夠成就天下的事業而又能夠歸于正道的人很少。如果不能令其歸于正道,雖有才華,但很難說他是仁人。譬如以藥醫病,有時候也用到毒藥醫病,但毒藥只可以偶爾使用,不能反復使用,疾病一旦痊愈,就要迅速停止使用毒藥,若不停止使用毒藥,毒藥就會毒死人。普通的藥在遇到小病的情況下使用是可以的,但遇到重病的情況,它就沒辦法醫治了。能夠醫治重病而又沒有害人的毒性的,這樣的藥古往今來的人都稱為良藥。

    《易》曰:'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如是,則小人亦有時而用之。時平治定,用之則否。《詩》云:'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其小人之才乎!”        

    【譯文】

    《易經·師卦》上六爻的爻辭說:'戰爭勝利,班師回朝,天子頒布封賞令,封賞諸侯,令他們擁有邦國,又封賞卿、大夫,令他們享有采邑。小人不得任用為官。’由此可知,有時候也會用到小人。不過,治平之世,用小人就不好。《詩經·小雅·鶴鳴》有言:'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詩句所講的就是小人的才華吧!”

    十六、“擇用” 之辯

    樵者謂漁者曰:“國家之興亡,與夫才之邪正,則固得聞命矣。然則何不擇其人而用之?”

    【譯文】

    樵夫問漁夫:“國家的興亡和才華的正與不正,我已經聽你講述過了。可是,為什么不選擇合適的人來任用呢??”

    漁者曰:“擇臣者,君也;擇君者,臣也。賢愚各從其類而為。奈何有堯舜之君,必有堯舜之臣;有桀紂之君,而必有桀紂之臣。堯舜之臣,生乎桀紂之世,桀紂之臣,生于堯舜之世,必非其所用也。雖欲為禍為福,其能行乎?夫上之所好,下必好之。其若影響,豈待驅率而然耶?

    【譯文】

    漁夫答:“選擇臣子的,是君主;選擇君主的,是臣子。賢人和愚人各自依從各自的類別而行各自的事。令人無可奈何的是,有什么樣的君主,就會有什么樣的臣子。有堯舜那樣的君主,就有像堯舜那樣的臣子;有桀紂那樣的君主,就有像桀紂那樣的臣子。假若像堯舜那樣的臣子,出生在桀紂的世代,或者像桀紂那樣的臣子,出生在堯舜的世代,就一定會不為君主所用。既然不為所用,就算想為禍,或者為福,難道就可以嗎。

    上好義,則下必好義,而不義者遠矣;上好利,下必好利,而不利者遠矣。好利者眾,則天下日削矣;好義者眾,則天下日盛矣。日盛則昌,日削則亡。盛之與削,昌之與亡,豈其遠乎?在上之所好耳。夫治世何嘗無小人,亂世何嘗無君子,不用則善惡何由而行也。”   

    【譯文】

    在上者所喜歡的,在下者必然也喜歡。這就好比人的影子和聲音的回響,影子隨人,回響隨聲,是自然而然的存在,難道還需要逼迫或者引導才會這樣嗎?在上者講義,在下者就一定講義,而不講義的人就會隨之遠離;在上者講利益,在下者就一定講利益,而不講利益的人就會隨之遠離。講利益的人多,天下就會日漸削弱;講義的人多,天下就會日漸興盛。日漸興盛就會榮昌,日漸削弱就會滅亡。興盛與削弱、榮昌與滅亡,其間的距離難道遙遠嗎?關鍵是看在上者的所好究竟是義還是利罷了。治平之世何嘗無小人?混亂之世何嘗無君子?不用君子,善行如何能夠推廣?不用小人,惡行如何能夠壯大。”

    十七、“善惡” 之辯

    樵者曰:“善人常寡,而不善人常眾;治世常少,亂世常多,何以知其然耶?”

    曰:“觀之于物,何物不然?譬諸五谷,耘之而不苗者有矣。蓬莠不耘而猶生,耘之而求其盡也,亦未如之何矣。由是知君子小人之道,有自來矣。君子見善則喜之,見不善則遠之;小人見善則疾之,見不善則喜之。善惡各從其類也。

    【譯文】

    樵夫問:“善人常少,不善之人常多;治平之世常少,混亂之世常多。從哪里可以知道這一點?”

    漁夫答:“從事物上察看,哪樣事物不是這樣?以五谷為例,即使雜草不除,谷物還是會生長的,盡可能根除盡雜草,其收成也不一定就豐收。由此可知,君子之道與小人之道,有其自然之理。君子看見善行就喜歡,看見不善之行就遠離;小人看見善行就憎惡,看見不善之行就喜歡。善和惡各自依從各自的類別。

    君子見善則就之,見不善則違之;小人見善則違之,見不善則就之。君子見義則遷,見利則止;小人見義則止,見利則遷。遷義則利人,遷利則害人。利人與害人,相去一何遠耶?

    【譯文】

    君子看見善行就親近它,看見不善之行就違逆它;小人看見善行就違逆它,看見不善之行就親近它。君子看見義舉就遷變,看見利益就停下;小人看見義舉就停下,看見利益就遷變。遷變于義就利于人,遷變于利就害于人。利于人與害于人,兩者相差何其遠?

    家與國一也,其興也,君子常多而小人常鮮;其亡也,小人常多而君子常鮮。君子多而去之者,小人也;小人多而去之者,君子也。君子好生,小人好殺。好生則世治,好殺則世亂。君子好義,小人好利。治世則好義,亂世則好利。其理一也。”

    釣者談已,樵者曰:“吾聞古有伏羲,今日如睹其面焉。”拜而謝之,及旦而去。

    【譯文】

    家庭與國家是一體的,它們興旺的時候,君子常多而小人常少;它們滅亡的時候,小人常多而君子常少。君子多卻離君子而去的,是小人;小人多卻離小人而去的,是君子。君子喜歡護生,小人喜歡殺生。喜歡護生,世界就治平;喜歡殺生,世界就混亂。君子講義,小人講利。治平之世講義,混亂之世講利。這些論述所包含的道理,其實是一樣的。”

    漁夫講完了。樵夫說:“我聽說古代有伏羲氏,今天看見你,我就好像是看見了伏羲氏。”于是拜謝漁夫,等到天亮樵夫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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