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時期,北方游牧民族在政治統治上雄踞中原之地,原本漢代“獨尊儒術”的大環境下,由于少數民族文化的加入,儒家學者的地位開始受到沖擊,其中以博士為主要批駁的對象,文化的差異同樣帶來了社會的變遷,原本被尊為儒家圣典的經學也被北朝的統治者摒棄,儒士的地位也逐漸消沉。 一、北朝之初文化凋敝,漢代博士的地位受到沖擊,加之文化中心的南移,朝廷率先發展教育,民間興起求學之風,“士病不明經術”成為博士的代名詞眾所周知,儒家學派在漢代發展到了鼎盛時期。當時的儒家學派可謂“一家獨大”,完善的經學體系、朝廷支持的官學的發展以及選官用人對儒士的偏好,都促使著儒學成為漢代社會的文學潮流。而精通儒學之士在當時還有著“博士”的稱號,雖然與現在所說的博士并不可同日而語,但也足以見其地位不凡。 《史記》曾載:“公儀休者,魯博士也,以高第為魯相。” 根據史書的考證,漢代的博士作為傳播文化的主要實踐者,其最高能夠擔任類似丞相的官職。而地位的提高使得儒家文化在漢代社會蔚然成風,當時儒家文化還一度成為漢代精英文化的代表。 兩漢之后,十六國的北朝雖然國力不盛,但其教育體系卻相對完善。這或許與北魏孝文帝的改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在此暫且不提。 由于北朝官方對教育的重視,沿襲漢代設置了太學和郡學。從中央到地方設置了專門的學校加以敦促,不得不說北朝在促進教育發展方面有著不可磨滅的影響。同時也很好的促進了漢民族與北方游牧民族的文化交流,豐富了文化的樣態。 但為何如此重視教育的北朝,儒學卻備受質疑,原先德高望重的博士也不被北朝百姓認可。這中間就有著許多的陰差陽錯的因素,造成這一現象也并不是教育的問題,而是由文化差異而引起的。《魏書》云: “閭以其文雅之美,好詈辱諸博士。” 其實經過研究后不難發現,北朝的博士與漢代的博士雖然名同,但實際上卻有著天差地別的含義。漢代的博士代表對儒家學說精通的儒士,而北朝的博士只是從事教育的儒生。因此北朝的博士可以說是有名無實。 而先前提到,北朝官方大力提倡私學的發展,不可否認這一舉措的確使得社會整體的文化素質得到提升。也正是因為如此,私學和官學培養出來的博士共用一個名稱。所以北朝的博士階層迅速壯大,只是其文化水平還有待商榷。因而當時的北朝社會,尤其是貴族階層是不屑同這些私學博士談經論道的。 《北齊書》載:“儒者勞而少工,見于斯矣。我讀儒書二十余年而策不第,始學作文,便得如是。” 這段話是當時北朝儒生劉晝對私學博士的批駁,因為他參加秀才考試落榜,看到身為博士一眾人等,每天只需講解經書便可衣食無憂。他自己卻寒窗苦讀了二十余載,生活環境的兩相對比,使得他發出這樣的感嘆。 除此之外,永嘉之亂后,百姓的思想開始發生變化,其標志是洛陽的太學被毀,文化的重心也隨著少數民族的入侵而漸漸南移,使得北朝丟失了大批具有真才實學的博士。留下的卻是借用玄學蠱惑人心的假博士,而這一批人也成為當時人們不恥的對象。 雖說當時的博士有真假之分,但百姓卻不知。所以北魏朝廷對儒士的選用也是極為謹慎的,這也正如俗語“一人之失,全體受過”說得一樣。當時的社會對博士的唾棄甚至還蔓延至官方的教學機構,“士病不明經術”也成為當時對博士群體的概括。 二、南北地區文化發展的差異,加速了北朝社會文化的變遷,由于文化與時局政治相掛鉤,儒學開始衰微,玄學的一度興起沖擊了以“博士為尊”的傳統縱觀北魏的社會文化,永嘉之亂導致文化重心的南渡。形成了以講解玄學義理為重點的新學風,而北朝官方仍然堅持漢代的之學之道。新舊的學風,使得南北地區文化發展產生了極大的差異,據后來《隋書》的記載: “大抵南人約簡,得其英華;北學深蕪,窮其枝葉。” 簡而言之就是,南方重視個人思想的解放,對經史子集可以有個人的理解和看法;而北方則較為保守。所以其后南北政治的分化,與學風的側重也有著或多或少的關聯。 南北文化的矛盾,在社會上也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由于南地主推玄學新風,以老莊為其推崇的對象,并提出“非毀六經”的主張。這對原先以經學為思想載體的儒學來說,無疑是致命一擊。 儒家經典開始遭受質疑,同時也撼動了漢代以來的博士地位。而文人之間的交際方式也隨之改變,形成追求清新寡淡的相處模式。只是北方的儒士依舊奉承傳統儒家的繁縟禮節。 為了避免和博士產生聯系、潔身自好,所以部分儒家學者也都開始傾向于“簡約”的交際方式。 當然,談及社會文化的變遷歷程,往往就要聯系時局政治加以研討分析。因為北朝的社會動蕩不安,社會民眾對博士的態度也不友好,所以當時的學術環境相對來說較為緊張。 而這直接導致了文人數量的大幅度減少,甚至還出現了近似于“讀書無用論”的主張。人才的缺失和重建社會需要大量人才之間形成了不可調和的矛盾,因而造成人才急功近利的心理。從當時的史書中不難發現,《魏書》曾載: “逮高祖馭天,銳情文學,蓋以頡頏漢徹,掩踔曹丕,氣韻高艷,才藻獨構。衣冠仰止,咸慕新風。” 整個北朝社會對文學創作的熱情被點燃,形成了崇尚文學的新氣象。儒士們也開始轉向詩詞歌賦的創作,避免談經論道。南方的文學創作依舊是以玄學為主,北方的文風雖向南方偏重,但私學中的儒生依舊放不下儒家經典之作。 除此之外,根據《魏書》中的記載,當時的部分儒生只受過兩年的私塾教育之后,就選擇開設自己的私塾。可想而知,從這種學校培養出來的學生,不論是理論基礎,還是實際創作水平,都是難登大雅之堂的。儒學也隨之淡化出北朝士人的視野。 對博士群體的打壓,和儒學經典的質疑,加重了當時北朝的政局隱患。但同時也使得南方的文風傳至北方,促使了南北地區文化的交流和互動。 三、門閥制度的確立形成了對“博士”的輕視,博士地位跌至“鄙陋之儒”,北魏后期底層的儒家學者也成為被批判的對象,直到北周初年,儒家學派因統治者的重視而曇花一現北朝時期,由于私學的興盛,南北地區間文化的差異,致使北方儒學開始受到南方玄學的挑戰。博士地位消沉也是其中的主要表現,而談及北朝的博士,其實在民間有著這樣一個故事,《顏氏家訓》中也有所涉論: “鄴下諺云: 博士買驢,書券三紙,未有驢字。” 這個故事是說,北朝一博士上街準備買驢,可逛完集市后卻買來三卷書,將書看完之后卻發現沒有驢字。這樣的論述無疑是暗指當時的博士畫地為牢,不思進取。只知道在書中尋求萬物,卻不關注實際生活。 民間的記載尚且如此,更不必談官方對博士的態度了。而且北朝后期,實行門閥制度進行人才的選拔,使得原本備受質疑的博士雪上加霜。因為儒士不懂玄學的義理,同時對詩詞歌賦的理解和創作缺乏天分。 以上二者都造成了儒士漸漸遠離朝堂,而門閥制度要求入仕的才學之人,其必須有一定的門第基礎。由于先前對儒家學說的打擊,北朝后期儒家學者的地位更是難以啟齒,自然也就很難進入仕途,博士地位跌至“鄙陋之儒”。 《魏書》:“故官達者位極公卿,其功衰之親,仍居獨任。” 北魏孝文帝改革門閥后,明確了鮮卑族的門第,同時對漢人的門第做出了三六九等的劃分,在當時還出現了“北人八族”和“官氏四姓”的體系。也正是借助門第等級對官吏進行選拔,姓氏的安排則是為之后通婚做準備。 遭遇如此的排擠,儒家學派因其自身“兼濟天下”的崇高追求,曾自發地開展了復興活動。當時儒士發現在政治層面已經丟失了主動權,因此他們將儒學的知識開始向下層民眾普及。同時由于先前私學的基礎,使得底層民眾又開始重新接納《論語》、《禮記》等儒家經典讀本。 北魏末年,謀反派的宇文泰在談及治國之道時,表達了他對儒家學派的看法,稱其:“惟爾知吾心,吾知爾意。”在叛亂之時,宇文泰還邀請私學博士教授其外甥賀蘭祥品讀儒學經典。北周之初,儒學因其治世之道為當時的統治者接受,重新出現在朝野之內。 雖然在整個北魏時期,以博士為代表的儒家學者備受打擊,但是儒家學派依舊保留了傳統的經世致用之道。而北魏也因為南北地區思想的沖擊,豐富了當時的文學樣態,形成了類似詩歌的文學形式。所以,在選擇主流文化之時,萬不可偏愛一家之言,而應集百家之長,熔煉適合自身發展之道。 參考文獻: 《魏書》 《北齊書》 《史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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