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從國內回到新西蘭以后，我很大程度調整了自己的生活方式。但在和同學做“睡眠”的外化對話時，我更加明確地意識到這種調整是非常工具性的。譬如睡覺好像是為了更好地工作、學習，而不是為了好好休息甚至享受睡眠。那么，我要怎么做呢？盡管我延后了原定的分享會（見該推文），也許還可以借這篇文章分享我個人成長的路徑——體驗與反思，亦或是行動與研究。換言之，我會把自己如何就生活方式進行體驗反思、行動研究的過程作為例子分享給大家。認識我比較久的朋友都知道，我還是蠻喜歡寫東西的，雖然發出的東西還是不少，但是相較以往少了許多。所以我不時會有開一個文檔寫文字的沖動。但是有很多東西阻礙了我。譬如，我比較脆弱的睡眠系統讓我在睡前寫作很容易失眠。又譬如還有需要給合作方、資助方的材料還沒有提供，或者是還有推文沒寫，似乎應該優先這些事情。然而事實上我這兩周就像是半壞不壞的打印機，印出來幾張就會卡紙。也就是我的休息、運動和優先次序的策略并沒有讓我去完成我想完成的任務。當然我不是立馬有這個論斷的，我做了很多推測，也做了很多嘗試或說調整，在一個摸索的狀態中。我會嘗試跟隨很多線索，但未必都是很用力的狀態。有時也許會制定一些計劃，而有時可能只是停下來略加思索。總之在一番摸索過后，在書寫這篇隨筆的過程中，有一個愈發清晰的念頭出現了：我要恢復我與書寫的關系，并且通過書寫重新找回我與自己的一種關系。這個念頭最直接聯系到的是上周的一場讀書會。我定向邀請了幾位伙伴開啟了被壓迫者教育學與劇場的讀書會內測，在第一節里基本是熟悉熟悉彼此，并且就共學和讀書會本身做了一些討論。最后因為時間有限，一些議題沒來得及展開，我們就打算把這部分寫到文檔里。但共學、共創的文檔并不總是有好的效果，有時甚至會成為一種負擔，所以我便開始和大家聊起自己與寫作的關系是怎樣的。不記得原話如何，但大致說的是我現在和書寫的關系多少有些復雜。因為有太多“應該”寫的東西了。甚至這些“應該”里有許多本就是我“想”寫的東西。我本來是喜歡寫的。可當要寫的東西太多了，書寫也變成了負擔。在今晚和朋友講到自己的狀態，重新反思自己的停滯時，要寫這篇文章的念頭清晰開來了。也許我最近狀態一般是因為我沒有再為自己書寫了？或者說至少我認為書寫對我一定是有幫助的。這個想法自然不單純來源于讀書會里的一個反思性提問（這里指的是“與寫作的關系”），它需要有很多素材的支撐。這和我現在就讀系所本身的氛圍有關。我的碩士論文就有非常濃的自我民族志色彩，所以我也留意并開始結識我們學院做批判自我民族志和敘事探究的老師。在這學期上的課里，也很強調研究者的“站位”（Positionality）。所以當我在結課時完成博士研究計劃的初稿時，我開始把我的方法論放到了實踐者探究（practitioner inquiry）的脈絡下。實踐者探究實際上是非常教育學的傳統。雖然教育領域也有很多證據，并且在研究上也非常注重積累證據，但教育的復雜性和藝術性使得循證實踐始終不像其他領域那么主導。這種“泥濘低地”里的行進，使得行動研究很大程度上在教育領域生長開來。社工領域對于行動研究的興趣也是非常類似的動機。而實踐者探究作為泛指，把行動研究、自我研究以及實踐作為研究地等方法囊括了起來。書寫作為一種探究、反思的過程，以及作為將內隱的知識外顯化的渠道，在其間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前幾版質性研究的手冊里有一章“寫作作為探究方法”（Writing as a method of inquiry），盡管還沒有細讀，但這個標題給我提供了很多支持。可以說是把我帶回到書寫中來的支撐性材料。也會想到為什么社工領域鮮少提及實踐者探究呢？可能實踐者探究本身就不是一個非常流行的理念，且Jan Fook對于批判性反思很詳盡的論述已經占據了這個學科里對應的生態位。也借此把話題轉到書寫的層次或面向上。開始書寫是我找尋的解藥，但它確實能起到我期待的作用嗎？我能感到書寫讓我的一些思緒更加活躍和流暢了，甚至說有一些暢快。但我現在拿起它，特別是還作為一個示例時，它更多指向的是認知和實踐的層次。即思考我對寫作的想法，以及我該如何在生活中安置寫作這一實踐。我并沒有暴露更多私人的生活，或說內心的感受，所以我的書寫也無法回應到我的狀態與某些情緒關聯的部分。但即便是這樣隱晦地觸及情感的面向，也做到了見證。當然更為凸顯的是一種穩定感。如果書寫時因為外界干擾而生發出的情緒可以說是暗潮涌動的話，現在會更像是多云天里風平浪靜的海灘，不至于烏云壓頂，只是很自然地一浪一浪拍來。總而言之，生活便是一連串的體驗，我們時刻在組織這些經驗，并賦予其中的片段格外的意義。在行動中和行動后的反思，是一種更有意識的過程。書寫總是作為行動后反思的工具，但書寫本身也是一種實踐，過程中便也有行動中的反思。所謂批判反思既關注情感和認知的面向，也關注實踐者與服務使用者、實踐所處脈絡及更大語境之間的關系。盡管我沒有明確批評或思考新管理主義和學術系統的部分，但我對于它們的認知和在它們影響下的實踐方式也影響了我書寫過程中“議程設置”的方式。如果條件允許，它們值得進一步的探究。各種反思性、參與式的方法提供了很多有趣的框架，但也不總是有趣。反思和書寫也不是線性的過程。很多反思性敘事確實非常有自我耽溺的風險，顯得非常刻奇。這篇隨筆大抵可以讓大家看到我自我反思的一般方法和一般水平。我想說的是我應該沒有把自我書寫做得太自戀，也大概能對有需要的伙伴有一定的參考意義。歡迎大家留言交流。總之，在探索自我與世界的路上，我們永遠是同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