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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遲子建《煙火漫卷》 ——踏開世間不平路，留有煙火在人間 作家用了一年時間寫作了這部長篇，并兩次修改，雖不能說嘔心瀝血 ，但說慘淡經營，含英咀華不為過。我卻只用了一天的時間狼吞虎咽，總覺得子集的貪婪對不起作家的經營，然而，貪婪也許是一種愛。 我喜歡遲子建，喜歡她作品中的小人物，命途多舛，但也得命運之神的眷顧垂青，他們心有愧怍，卻也有直面錯誤的勇氣，他們普普通通，然在平凡的煙火人生中 ，都是勇者。 小說以第三人稱的敘述角度，講述了劉建國，于大衛以及黃娥三家人，錯綜復雜的故事。劉建國與于大衛是好朋友，文革結束，知青返程，劉建國順路去看望于大衛及謝楚薇夫婦，于大衛夫婦委托劉帶回自己的兒子“銅錘”，但是，劉建國卻在火車站丟了孩子。雖然，于大衛夫婦從來沒有責備過劉建國，但劉建國卻自責愧疚，從此他一邊開私人的“愛心救護車”，一邊尋找“銅錘”，一找幾十年，以至于單身至今。而于大衛夫婦，因為丟了孩子，生活過得死氣沉沉，了無生趣。雖然，他們物質的很富裕，但情感極貧乏。 黃娥是個浪漫的女人，在江邊與丈夫盧木頭開了一家小旅館，生了一個兒子叫雜拌兒，日子原本滋潤快樂 ，但她喜歡與水上來來往往的男人搞浪漫，最終，盧木頭成為冰冷的木頭，自殺身亡。黃娥將盧木頭的尸體背到鷹谷，推下懸崖 ，并報案說盧木頭失蹤了。于是她帶著雜拌兒來到哈爾濱，想為他找一個人家，然后自己去鷹谷配盧木頭，她在報紙上看到劉建國找孩子的故事，于是直接找到劉建國，說讓他給雜拌兒當爸爸。劉建國的妹妹劉驕華把她們安排在“榆櫻院”自家的三間房子內，她希望黃娥母子最終能走進哥哥劉建國的生活， 以解他的半生風雨半生孤獨。 劉建國有一個常客，叫翁子安，他經常四點雇傭劉建國的車，兩人彼此信任，但言語不多，而翁子安正是劉建國找了半生的“銅錘”。小說還講了這三家人生老病死悲歡離合的故事，以及“榆櫻院”郭老頭，大秦小米，小劉等人的生活，柴米油鹽，辛苦生存里，不乏生的堅韌頑強，生的甜酸苦辣，即便是形象模糊的進城套老馬賣菜的夫婦，生活艱難困頓，也不失為人的赤誠與擔當。 劉建國尋找半生，確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于大衛等了半生，終于知道自己的兒子找到了，他想彌補失去的青春與激情，但卻沮喪的發現，青春的激情一去不返，謝楚薇半生刻板，心如槁木，遇見了雜拌兒，卻死灰復燃，母愛爆棚，當她知道自己兒子找到了，竟是些許失落。劉建國為了彌補酒后沖動的過錯 ，最終落戶小鎮，陪伴自己當年傷害的男孩，打魚，劈柴，不問世事，真有幾分“此心安處是吾鄉”的境界。 也許每一個人都有原罪，我們一生，就是為了贖罪，在贖罪的路途上 ，我們相遇，相克，相愛，溫暖別人，洗濯靈魂，就好比蝴蝶戀上花兒，絢麗了花枝，也明艷了自己。在煙火漫卷的人生里，無論經歷了什么，都一定要頂著風雪，毅然前行，哈爾濱的冰逢春融化，聲響震天，氣勢磅礴，而煙火人生里，氣吞山河， 可歌可泣的時候并不多，多的是受過傷，還懂得愛，愿意愛的凡人歌。 一部作品，時時刻刻，能讓人感受到生活的煙熏火燎，也能看見在歲月的煙火之后，人性的澄澈與溫暖，劉建國孤獨半生，還喜歡高雅音樂，于大衛心懷丟子之痛，卻能徜徉建筑與繪畫藝術的長廊，黃娥負罪而生，卻善良真誠，翁子安不幸被偷 ，卻獲得母親舅舅的真愛，舅舅負有偷子之罪，但最終坦誠悔過。所以 ，盡管整部作品每一個人的故事都是一把辛酸淚，但是流過眼淚的眼睛更清明 ，每一個人生命的前方，都是“山頭斜陽卻相迎”的驚喜與溫暖。 遲子建的敘述節奏徐徐緩緩，不溫不火，就像在哈爾濱的冬天，外面冰天雪地，屋內爐火純青，溫一壺老酒 ，就一碟咸菜，慢慢喝，慢慢吃，娓娓道來，從容自如。我喜歡這種節奏 ，這節奏里 ，有狄更斯激情，有托爾斯泰高貴，有老舍溫暖，有蒙古調子的憂傷與力量。 憂傷是黎明前短暫的黑暗，哀傷則是夕陽西下后漫長的黑暗。遲子建懷著對文學的虔誠在寫作 ，她給予筆下每一個人物精神以厚度，心靈以溫度，因而，她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帶著可貴的文學溫度，那是血和淚的溫熱，是作家的人生之痛，也是作家對人性理想主義的信念，但終歸是作家自己憂患意識與人文關懷，有一種看透人生的冷雨冷風，經歷命運的揉捏打磨，依舊溫潤如玉，沐光而行的積極勁健！ 遲子建的作品人物，沒有托爾斯泰筆下聶赫留朵夫那種宗教式的自我凈化，自我蛻變的自覺，他筆下的人物活在普普通通的煙火人生里，迎著風，淋著雨，但也沐浴陽光，享受真愛，沒有人因為生活的悲傷而徹底失去人性，就像天空不會因為下雨，吹風，陰沉而而失卻晴空萬里的空闊與博大。懂得天有不測風云，才能更珍惜萬里碧空。 后記: 早晨，早早起床，做了早飯 ，盡管兒子調侃了我的廚藝，但還是吞下了三個大包子，一碗山藥枸杞蘋果小米粥，一個蒸雞蛋，一盤炒菜花，早飯后采買一點蔬菜，雪后無雪 ，但有香甜的空氣與晴好的陽光。 中午燉了一鍋牛頭，做了西紅柿燉牛腩土豆，西蘭花炒蝦仁，熱了一碗香酥雞。與兒子一邊吃，一邊看電視。 午后的陽光溫暖，坐在陽臺，聽得見陽光滋滋滲入后背的聲音， 感覺整個人都融化了，低頭寫著這些文字，感覺世界靜謐遼闊，唯有心泉淙淙。 2025.1.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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